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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行完早修,亦走上前去環著雙臂猜想。今日便是甄選之日,男弟子們不好好早修, 一個個交頭接耳的在談論什麼?難道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正疑惑間,便見明海道尊急急而來。塗明宮眾弟子即刻抱拳與自家師尊請安, 但明海卻是臉色青黑一言不發, 直奔望月居而入。沒多時明心道尊也匆匆而至,塗明宮弟子非玉就隨在明心身後,該是她親去大雲峰青遙宮將明心道尊請來的。
初一不由怔住,望月居內需要明心道尊親自來見的,不就只有一人?是非墨凌尊怎麼了嗎?!!怎奈沒有道尊也沒有首徒應允, 初一縱然再心急,也只能在望月居外徒等消息。
幾近半個時辰過去,明海和明心才從望月居中出來。兩人皆是面色哀婉,神情沉重。眾人皆以期盼目光希望明海道尊能示下望月居內究竟有何事發生。卻見明海與明心低聲道謝過後, 明心更以手輕拍明海手臂, 低聲安慰幾句後又面帶遺憾而去。
初一心中咯噔一下,兩位道尊如此神色,想來非墨凌尊的傷情一定是加重了。這就很奇怪了, 前些日經過冰冰靈的淨化後, 非墨凌尊的妖炎之傷明明大有好轉, 怎麼一夜之間就嚴重了呢?
這時, 明海清了清嗓子似要說些什麼,眾人即刻屏住聲音,靜聽明海所言。
只聽明海鄭重道:「塗明弟子聽命,今日甄選之試暫時取消。巳時,一應弟子全部到塗明宮大殿集合。」
語畢,他又一改往昔莊重而行的模樣,足下一點,以輕功直飛去。看方向,是朝著碧霄峰去的。眾人也隱隱猜到是凌非墨出了事情,卻不知究竟如何事情竟至師尊明海要取消甄選之試,且親赴道仙宮與宗主相談。
「恭送師尊!」弟子們齊聲應下,目送明海遠去卻不免面面相覷。
待明海離去後,非玉依明海之命選留四位男弟子隨她行事。又安排八人守在望月居門口當值,不許任何人進出。其他男弟子則全部暫時請出望月居外,到塗明宮大殿等候巳時。
女弟子們也無心再在照影居中停留,一併來到大殿之上。初一列位在高階弟子中,倚著殿柱,偷偷觀察大家神色。尤其便對那被眾人環起來的趙青然十分關注。果然除了凌尊首徒和她之外,其他弟子尚都不知趙青然在坎城所犯之過,依然對他十分敬慕。初一無奈的撇撇嘴角,縱有萬般不願,也只能遵守道靈之命保守秘密。
但見眾人都以謹慎之色小聲談論所猜所想。有說夜半聽到凌非墨房中有聲音的,有說看見凌非墨房中有微光閃爍的,還有說看見什麼瞧見黑衣身影的。也不知誰忽然說了句「非墨凌尊不會已經……不在了吧?」
原本低聲唏噓的人群霎時安靜下來,眾人紛紛面帶慍怒循聲望來,就像要揪出是哪個烏鴉嘴一般的傢伙在詛咒本宮首徒一樣。但很快,大殿上的氣氛便逐漸凝重起來。可能很多人早已在心中設想過這樣的結果,這句看似無心的不詳之言只不過是道出了大家敢想卻不敢言的猜測。有人將此戳破後,大家反倒不得不去認真面對了。
初一也隨之陷入了深思,這念頭她也不是沒有想過。畢竟明海道尊和明心道尊從望月居中出來時面上皆掛著悲慟中帶著絕望的神色。如果凌非墨只是傷情加重,明海應該會即刻命人趁著非雲一行人尚未行遠去將冰冰靈追回來再看究竟。而他沒有這麼做,只是命人守住瞭望月居的門口,又令所有弟子前來大殿聽候吩咐。儘管心中不願,但無論直覺還是推論,初一都更傾向方才那弟子所言的不祥預感。
殿上氣氛愈加默然,忽然有人開口道:「諸位道友不必垂頭喪氣,非墨凌尊吉人天相必無大礙,一切且等師尊歸來再做定論吧。」
初一聞言皺起眉頭,這樣的話從趙青然口中講出,總是讓她感到隱隱不適。又見趙青然神情凜然,儼然大義,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趙青然幾番欲留冰冰靈在紫麓山,自己皆是強行阻止。如今非墨凌尊真要有個三長兩短,那豈不是自己耽誤了非墨凌尊的救治時機鑄下大錯了?
仿佛察覺了初一的擔憂和內疚,趙青然語畢竟望向初一,與她窺自己的視線針鋒相對。初一一驚,帶著幾分心虛望向了別處。
短短半個時辰又如熬過許久時間,好不容易等來明海的身影出現在繹武宮外,眾人忙停了議論,抖擻精神,整齊列隊恭迎道尊歸來。明海直入大殿上首,也不落座,張口欲言卻又有些哽咽。弟子們見了更加揪心,看來師尊將要宣布的准不是什麼好事了。
果然,明海理理情緒,低沉而又凝重道:「本宮首徒凌非墨,昨夜妖炎突烈,竟至急火攻心,已經……逝去了。」
「啊?!」
「怎麼會這樣?!」
「非墨凌尊他真的……!!!」
明海下句已是哀傷難言,殿上卻是驚呼一片。方才雖有這般猜想,但未及證實之前,人人都還抱著一絲希望。如今從師尊明海口中坐實,卻是再無轉機,只能愕然接受。
初一更像是在心中打翻了五味瓶,自江湖師父靈犀子葬身羅村,她已許久未歷相熟之人殞命人寰,如今對他關照有加的凌尊首徒不幸故去,實在讓她難忍哀傷。加之凌非墨正是因妖火突烈而被侵了心脈,如此業火攻心的苦難她親身遭過,越是嘗過其中痛楚,便越是悔恨自己執意要將冰冰靈送走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