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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展這時也在飛速思考,自身來處已被戳破,倒不好再胡說是別人,空引猜疑。但他又不願全盤托出實情, 便依凌非焉的話編造道:「我確是禮南郡王聘請的刺客, 來此襲擊幾位不過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賺些喝酒快活的銀錢。我也的確對那兩位女俠下了些小毒, 只是郡王爺指名要活口,所以這毒雖暫時對性命無礙, 但若沒有我的解藥, 她們也醒不過來。毒嘛, 女俠你知道,在血脈里留得久了對身體有什麼貽害, 那也是說不準的。」
「刺客?看來禮南郡王識人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凌非茗將信將疑打量著彭展, 忍不住嘲諷又命令道:「既然你承認下毒, 就將解藥拿出來吧。」
「解藥?」彭展不甘心的笑道:「你不是拿著呢麼。」
「這是解藥?」凌非茗又看看手中蓋得緊緊的小瓶,她能感覺到瓶中似有細微響動,猜得著裡面關著的定是些活物。但在南疆,用毒就像半山堂那位老南醫開的方子一樣,說不上哪種見血封喉的毒物就是另外一種毒物的克星。所以彭展這樣一說,她也吃不准了。
「是解藥。」彭展一口咬定。
凌非焉聽了,向凌非茗搖頭。她知道方才彭展掏那小瓶時目光中瞬間流露的殺意,她也正是憑著這股殺意迅速拆穿了彭展的意圖。所以當彭展說瓶中裝著的是解藥時,凌非焉是完全不信的。
好在凌非茗並不是冒失到一聽說是解藥就會立刻打開瓶子的人。既然彭展親口承認禮南王要留活口,她也確實查探過初一和南卿並無大礙,她便不急著解毒,決定再試探一番。
「那這解藥我便先收下了。」凌非茗將小瓶轉手,又將仙火教的恩字令牌拿在彭展面前,隨意問道:「你可知這是什麼?」
彭展見凌非茗又來試他,佯裝仔細觀看卻在急速思索,然後回應道:「這是仙火教的東西。」
凌非茗一愣,見彭展認得此令乃是仙火教之物,卻又不識此乃仙火教贈予恩人的恩字令,便眯起眼睛打量著彭展的神色,又再問道:「你不是仙火教徒?」
彭展故作詫異道:「眼下時節,官軍和郡王府都在對仙火教大肆追殺圍剿,誰會說自己是仙火教徒?兩位可真是女中豪傑,還敢拿著仙火令招搖過市。」
凌非茗笑道:「你這可不算回答。」
彭展冷哼道:「我當然不是仙火教徒。若仙火教想來劫人,這會兒的階下囚還不一定是誰呢。」可他話音剛落就見凌非茗又皺起眉頭,忽覺自己失言,話鋒一轉道:「在南疆混江湖,誰不知道想保命保平安不認得天王老子沒關係,不認識仙火教的招牌只有死路一條。」
「有些道理。」凌非茗收了仙火令,在掌心顛著那個小瓶,便覺得瓶中撞擊更加劇烈了。不過沒一會,瓶中就再沒了聲息。凌非茗心道,這瓶中的毒蟲怕是被她晃暈了。但她依然沒有打開瓶子的意圖,只暗暗琢磨著彭展真假莫辨的話。
禮南郡王府參與圍剿仙火教,郡王府和官軍自然會對仙火教十分敏感。而江湖人士忌憚仙火教勢力,平日要對仙火教避讓三分,如今要與仙火教劃清距離,怎樣都不會對仙火教掉以輕心。所以無論這刺客本身就是郡王府的人,還是如他所說只是個江湖殺手,只要斷定他不是仙火教的人,他對仙火令的關注也就不重要了。
「暫且信你。」想到這兒,凌非茗又將那小瓶在彭展面前晃晃,問道:「我師妹們中的毒該怎麼解?」
彭展見了,心中惱怒。那魂蟲能至人昏睡於無形,但薄翼卻脆弱無比。方才落地摔那一下想必已是傷得不輕,而凌非茗三番五次搖來晃去,只怕瓶中四五隻小蟲早就盡數折斷翅膀,再無飛行之力。至此,他指望凌非茗打開瓶子,再以魂蟲迷倒她們的計劃也無從實現了。
苦心煉製多年的三件蠱蟲全部折在此處,為保性命彭展不得不放棄掙扎,但求爭取個逃脫的機會。於是他忍住怒氣做出遺憾神色,向凌非茗實言道:「這瓶中乃是南疆隕山特有的食菌蟲,母的好食毒菇,公的喜食鮮菇。人被母蟲咬過便會陷入昏睡,若想解毒,只需把公蟲碾成汁液,塗在昏睡之人的鼻下即可使之醒來。可惜仙蟲脆弱,女俠方才一直搖晃小瓶,蟲兒該被你蹂lin致死。公蟲與母蟲屍體混在一處,毒素和解毒的效用相互抵消,就作用全無了。」
彭展的話印證了凌非茗的猜想,瓶中的確裝的是蟲子。但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萬一解藥真被自己親手弄死了,那可就萬分尷尬了。於是凌非茗不再晃那瓶子,抱歉的望向凌非焉。
凌非焉本就不懂醫術,對彭展這番毒啊蟲啊的解釋更是難辨真假。但她仍然不信彭展,只冷言道:「搜他的身,看解藥是否另有他物,或者他是否將解毒的公蟲裝在別的瓶中。」
「搜身?!!」凌非茗聞言瞠目結舌,驚訝萬分。她才不想去摸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尤其還是個用毒控蟲的人,萬一摸出些……百蟲齊發的場景,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頭皮發麻了。
「公蟲與母蟲若是這麼容易便能互解毒素,又怎會將它們裝在一個瓶里。」凌非焉依照彭展的邏輯隨口說出自己的懷疑。
彭展見自己說了實話也不得信任,哭喪臉道:「女俠有所不知,食菌蟲若是公母單獨放置,很快就會死去的呀。」
「嗯……」凌非茗點頭,又看向凌非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