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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捕快得令而行,直奔狀元巷首。
可這狀元巷首的俏玲瓏豈是四名捕快便能帶走的人物。他們自以為無人知曉的摸進了靜謐異常的梧桐樓大院,穿過那片暗香盈盈的花圃,躡手躡腳的逼近梧桐樓閣,但在樓中合目而坐,氣行周天的人卻早就察覺了花枝輕微的搖曳。
「一群螻蟻。」那雙妖冶殷紅的唇瓣輕啟,抿下口清晨方擷的露珠,帶著絲自己的血腥:「就拿你們的血氣給本座踐行!」
「啊呀。」前三名捕快都已走出花圃,就在最後一個捕快也要踏出去時,只覺得腳下一絆,像是被什麼拉住了腳踝。他在踉蹌中低頭一望,卻是被花枝勾住了腿腳。眼見三名同僚對他露出責備神色,他只想儘快把腳弄出來跟上隊伍。
然而,那花枝卻突然間像有了生命一樣迅猛生長,將那捕快的腿腳死死纏住,枝蔓上的尖刺更是狠狠刺進了他的血肉之中,疼得他忍不住叫出聲來。
「噓……」那三人見這捕快情況有異,正要示意他輕聲而行,卻猛的看見他只一瞬間便被蜂擁而上的花枝藤蔓滿滿裹覆成一個人肉粽子,只有一根手臂因為掙扎露在外面。
三人雖是訝異,倒也並未畏懼,立刻持刀反衝回去想要助那人解圍。不料救人未果,反被濺了一臉溫熱,有人抬手一摸,滿手鮮紅。卻是那名同僚竟被吃人的藤蔓活生生勒碎成了肉汁。
三人瞪大眼睛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有那麼一瞬間他們好像明白了趙卜柱瘋言瘋語中的花香、妖怪究竟是看見了什麼。但他們來不及確定是不是真的有妖怪,也永遠沒有機會向陳定儒匯報梧桐樓中的異象,更不可能完成此行的任務——將俏玲瓏帶回蘇南府衙。因為下一秒,他們便與先走一步的同僚落了同樣的境地。
花圃中原本淺□□紅的花兒得了人血的滋潤,剎那飽滿綻放,一片嫣紅奼紫。縈朱落落走出梧桐樓,於血紅花海前振臂凝氣,如君臨萬花的女王,將滾熱的人血精氣盡數吸納於妖元之中。
再睜雙目時,她的雙瞳便如唇瓣般妖魅殷紅。轉而,縈朱衣袖一揮,化作團血紅之霧,直向不林山而去。
小丫鬟霓兒望著縈朱遠去的虛幻,若有所思的向身邊夥伴問道:「羽兒你說,主人能勝過害了二主子的道師嗎?」
羽兒聽了,似乎心事更重,虛言應道:「當然能了,主子不比二主子那麼容易衝動輕敵。」
霓兒點頭道:「是吧。不然主子回不來,我們該怎麼辦呢。」
縈朱不知兩個小丫鬟在她離去後竟有如此猜測,她一心奔著繞紫殞滅之處,須臾便到了不林山中。可當她真正置身山林間,想要具體找尋出天御宗道師們的藏身之處,卻發現繞紫林中所留的氣息幾乎消失殆盡了。縈朱十分驚詫,清晨時分她察覺繞紫殞滅時,明明清晰的感受到尚有帶著繞紫氣息的花種存活在宿主的身體中,為什麼現在卻追蹤不到了呢?
正遲疑,山林中似有微動。縈朱循聲而望,卻是一道身影出現在林木之後。那身影悉悉索索的躲在枝葉深處意欲向前,又躊躇不進。縈朱不耐煩的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出來!」
那身影停了響動,開口言道:「您可是妖王風木離的夫人,縈朱妖后?」
「正是本後。」縈朱應著,暗中以妖氣向林木之後探測。很快,她便瞭然躲在那裡的人是其族類,於是收了悄然捏在指尖的殷紅花瓣,問道:「你是何人?」
「小妖黃芪,乃是在這不林山中修煉人形的尋常藥草。」那身影說著,慢慢由林木之後走出來,邊向縈朱抱拳施禮,邊寒暄道:「妖后果然好風采,今日得見實乃萬幸。」
縈朱微揚著下巴,對這不起眼的小妖並不放在眼中,只冷哼道:「少來與本座親近,本座有仇要尋,你若無要事便速速滾開。」
黃芪又上前一步,更加謙卑道:「小妖此來,正是為妖后尋仇之事。」
縈朱聽了,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著黃芪,須臾開口道:「你知道我有什麼仇,就敢說為我尋仇之事而來?」
黃芪道:「小妖不知仇之緣故,但知妖后仇家所在之處。」
縈朱雙目一閃,急道:「你且說來。」
「上午小妖玉草園中來了三位不速之客,其中一人受了重傷,同行的另一人頗懂醫術,與小妖討了些草藥,開口便要甲子雪玉花,後又讓小要將他們引至僻靜之處不許打擾,想必定是要為她受傷的同夥清血療傷。」
黃芪一口氣將初一等人的情況與縈朱講完,縈朱又道:「本座知道你那玉草園乃是蘇南府最大的藥園,又有神醫李公子坐診,名聲甚大。僅僅三個討藥之人,你又如何知道她們就是本座要找的仇人?」
黃芪似乎早就知道縈朱要有此問,立刻應對道:「那三人有位一身白衣的,乃是天御宗道師打扮,受傷的主兒亦是道師樣貌,至於那個與小妖討藥的人穿著件黃黃綠綠的衣衫,我聽見她在熬藥時與那白衣道師說起什麼花種,什麼血污,什麼繞紫,縈朱……啊。」黃芪說著,假勢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繼續道:「小妖只是學舌,冒犯了妖后名諱,還請妖后饒恕。」
縈朱聽了黃芪所說,哪有心思發火,只隱忍道:「無妨,你繼續說下去。」
黃芪見縈朱並不怪罪,便諂媚言道:「然後她們便在我玉草園中的一處偏院裡設了個法陣結界,小妖被阻在外,並不得進。那黃綠衣衫的便在屋內與受傷的療傷,那白衣的道師提著柄寒光湛湛的寶劍於屋外戒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