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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功夫,繞紫已經到了門邊,腳下一閃騰出屋去。凌非焉見狀點地追擊,跟出門外。
「非焉凌尊!!」屋外的情形有些出乎凌非焉意料。
只見初一單膝跪地,臉色暗青。身邊地上一團夾雜著枯枝爛葉、血肉模糊的污穢之物幾乎無法分辨是什麼,她原本整潔乾淨的海青袍也染上了暗黑色的斑斑血跡。
凌非焉趕忙細看,發現地上的污穢中幾縷藏藍色的布片正好想是方才仵作的衣物之色。
「那仵作……」初一艱難的沉吸口氣道:「好像也是……花妖的傀儡。」
「哈哈哈,人類的身體真是適合種下植物種子呢!」花妖傀儡大笑著凌空而起,對凌非焉猙獰道:「午時正旺,不利本座,待我將這傀儡煉成人丹,再與你計較!」
「非焉凌尊!快追她,別讓她跑了!」初一終於明白為什麼仵作帶的毒只是讓她無法行動,卻不致死。繞紫就是知道此時不宜與她們糾纏,於是讓她中上可解之毒來牽制凌非焉,然後為展示逃離爭取時間。
「想逃!」凌非焉仰頭怒視繞紫,腳下卻無動作。
見凌非焉遲疑,初一大喝:「別猶豫了!快追上她!等到夜晚至陰,怨怒極盛,花妖再轉妖丹,她的妖力又要強上一截了!」
「哈哈哈,那個小仙姑說得對。不過,你若是不救她,她可真的會死哦。」繞紫料定天御宗的人不會置同門於不顧,燃起暗紫妖氣,遁散而去。
「去呀!快去呀!!」初一越是焦急,毒素在體內運轉愈烈。
眼看初一臉色更暗,凌非焉全不理會她的催促,不由分說將初一扶好端坐,緩緩將真力經由掌心送入初一經脈為她驅毒。
「可惡……若不是……我對仵作輕心……」
「別說話。」凌非焉打斷初一的自責。
她覺得此時沒法怪責初一什麼,畢竟仵作開門出來與她照面時,她也沒注意到異樣。看到初一被花毒所傷,她心中甚至還有些歉意。人是隨她們出來歷練的,她知道初一還從未面對過有千年道行的上古花妖,而自己卻未能盡到保護之責。
「唉,非焉凌尊,你現在以真氣給我驅毒,豈不是自損戰力。」初一自責的搖搖頭:「我真是……」
凌非焉卻是不再言語,只專心驅毒。
凌非茗走後,南卿正欲休息。梧桐樓外,一隊橫眉立目的捕快已闖入大門,直奔內院,驚得百花葉顫,碎落滿地。悉心採擷露珠的縈朱驚怒之餘哪容得有人這般粗莽無理,緊忙上前阻攔。
來人雖是一隊捕快,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錦衣錦帽賊眉鼠眼的趙捕頭。縈朱頓時心生厭惡,卻礙於眼前這般多的人在,不得不上前應承。
「總捕大人,各位差爺,一早便來闖我梧桐樓可是為何?聽曲的話,小店酉時納客。屆時您若過了曲試和酒試,我俏玲瓏必將奉您為上賓。」
他姓趙,叫趙卜柱。也算是蘇南府數一數二的人物。風光時真的是全蘇南沒人不畏他三分顏面,無人不懼他七分臉色。不為別的,只因他有個全蘇南府官兒最大的家主子——蘇南知府陳定儒。
「聽什麼曲!趙爺我今日是來緝拿嫌犯的!還不速速讓開?!」」趙卜柱豆大的鼠眼上賊眉狠挑,語氣刻薄。即便被俏玲瓏這樣風韻熟美的婦人叫一聲總捕大人,也不顯高興。
其實,從縈朱的話里即可聽出這位趙捕頭是個聽不懂韻律,嗅不出墨香的粗鄙之人,先前不知次吃了梧桐樓的閉門羹,所以才對縈朱恨得牙癢。所幸今日那攤了事兒的南卿正是她梧桐樓的人,趙捕頭這才有了個千載難逢的硬闖梧桐樓的機會。如此,他怎能不志在必得非要踏進那梧桐樓去?一來能見見那些平素見不得面的樂伶找找樂子,而來還能發頓無賴殺殺俏玲瓏目中無人的威風!
所以這世間大都不怕英雄落草,只怕小人得志。
縈朱在蘇南府開店亦不是一朝一夕了,陳知府手下的總捕頭趙卜柱她何止認得。他是小人,徹頭徹尾的小。明明一介家奴,沒什麼興風的本事,卻總死不掉做浪的歹心。用一個字形容:壞得讓人牙癢。如今趙卜柱竟敢闖上門來找晦氣,縈朱怎能忍了他。
「嫌犯?什麼嫌犯?梧桐樓里都是淑良姑娘。抓嫌犯,只怕總捕大人走錯了地方!」
對於俏玲瓏這樣好似無甚靠山的煙塵女子為何敢對官家如此囂張跋扈,趙卜柱一直摸不清套路。這女人時端莊時魅惑、時清冷時火辣。誰也不知她何時,怎麼來的蘇南。仿佛蘇南狀元巷首一夜間就開了個像妓院非妓院,似酒樓非酒樓的什麼聽琴賞酒的文雅窯子。裡面滿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卻又不讓有大把銀子的男人進。尤其是他趙總捕這樣的身份也不讓進,非要聽得出破琴曲,嘗得出黃粱湯才行,當真邪門至極。
媽的,整個蘇南府還有我趙卜柱進不得的地方?!他早早憋著一口惡氣。要不是知府大人擋著,怕俏玲瓏背後有什麼大來路,他早就把梧桐樓攪個天翻地覆了!
「什麼嫌犯?」 趙卜柱陰陽怪氣的用手指攆著一邊鬍鬚,賊眼轉了又轉。到現在他也還沒探出俏玲瓏生根蘇南的幕後大主。所以說到底,他暫時還是不敢對梧桐樓有什麼輕舉妄動。於是他百般不甘的「哼」了一聲,猛的向縈朱耳邊惡狠狠喝道:「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