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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凌非焉故意壓低聲音,不多言語,以防聲線太柔不似男子引得小書童起疑,但視線卻是快速在房間內掃了一周。
這屋子乃是個三間通房。一入門便是個小小廳堂,迎面一套古色古香的迎客桌椅,抬頭嵌一張墨寶,書曰:「雲生禮南」,落款印著禮南郡王彭讓的篆章。見字如人,凌非焉微微點頭,此四字飄逸不羈又彬然有禮,想必那禮南郡王彭讓也該是個風雅儒士。
房間右側以一展屏風將東首劃為內臥。凌非焉看不清裡面端倪,但細看屏風上雕刻的紋樣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雖說這屏風雕工精湛有如鬼斧,但那上面姿態各異的男女合歡紋樣卻著實讓她不堪入目。
凌非焉即刻側目避而不視,心道:如此淫邪之事竟堂而皇之刻於屏風之上現在廣眾面前,這房間的主人不是嗜色成性的魘魔還能是誰。
再看房間左側西首乃是一間書房。書房門楣上端端刻著一塊木匾,金字題寫「功名」二字,倒是讀書人所求之物。貼牆壁立著一個諾大的書架,上面有不少古籍書卷,見識過房間主人屏風的品位,凌非焉實在對那些書籍的內容提不起興趣。再看書房之中,一展木案上零散放著些筆墨紙硯,那木案之後倒也掛著幅墨字,書曰:亦幻亦真。沒有落款。
凌非焉不由低頭沉思。
那小書童見此人奇奇怪怪,進門來又不說話也不理人,便不耐煩起來,將凌非焉往屋外攆去:「你到底是誰呀?我們少爺到堂上聽書去了,你若尋他便報上名來,待少爺回來我與他知會。」
「呵,想不到我這小院冬意蕭索,也能引得這麼多友人前來拜訪。」不及凌非焉回應,一道輕浮男聲由屋外傳來。
小書童一聽,忙急急把凌非焉推出屋子,關了房門向院門外的人垂手請安:「公子,你回來了。」
凌非焉循聲望去,但見圖巴爾等人正圍著一名年輕男子。那人身著青衫青袍,年歲初逾弱冠,面如溫玉,五官俊美,本該是個倜儻青年,卻在眉宇之間卻滿溢著邪魅妖冶之息。見人如字,凌非焉幾乎可以確定那飄忽不恭的「亦幻亦真」四字該是出於此人之手。
「侍月,如何這般怠慢客人?平日我怎樣與你說的,即便不請自來,相逢也是萍水之緣。」男子開口斥責小書童,話里卻是對這一群陌生的書生充滿敵意。
圖巴爾聽出男子話中弦外之音,心有不快,開口便道:「足下可是禮南郡王世子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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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27 23:30:36
第140章 【王府夢沉】140
青衫男子面帶笑意, 客氣拱手應道:「在下正是彭新,不知幾位高足是誰人門下,師從何者,又為何來到此處?本世子忝居監學院七年有餘,何以從未曾見過幾位?」
「我們是……」圖巴爾沒了剛才的氣勢, 尚不知彭新是否就是魘魔,安王兩字還是說不得。
彭新見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圖巴爾忽然支吾, 便將他細長的鳳目微瞥而顧, 似笑非笑道:「可是安王門下?」
「你怎麼知道??」一下就被彭新拆穿身份,圖巴爾又驚詫又不安的看向凌非焉。
凌非焉忙向圖巴爾搖頭,邊暗示他不要再多言,邊往圖巴爾幾人身邊走回來。
彭新亦向院中走去,不忘邪魅嗤笑道:「回來路上聽說安王殿下來與柯老祭酒品茶, 還帶了幾個小子遊覽監學院,想必就是你們吧?監學院乃是莊肅安然之處,若沒個高位之人做後台,你們又怎敢像沒頭蒼蠅一樣在監學院中亂打亂撞, 還闖到本世子的別院中來了?」
凌非焉與彭新皆緩緩走過院落, 凌非焉始終目視前方鎮定如常,彭新卻是邊斥責圖巴爾邊將視線落在凌非焉身上。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彭新就勢眯起眼睛細細打量凌非焉, 直覺告訴他, 這位身姿清逸容貌雋美的書生並不是個普通男子。
錯身的瞬間, 彭新忽然伸出手來攔在凌非焉面前, 圖巴爾見了不由緊張得向前邁了一步,凌非焉卻是默默停下腳步,以不卑不亢的視線回望彭新。
「嘖嘖嘖。」彭新舔著嘴唇,繞著凌非焉周身轉了一圈,又做聞嗅狀在凌非焉肩頭閉眼品味片刻,睜目道:「兄台好樣貌,若是個女子,本世子真要聘逑一番了。」
聞聽彭新將「女子」二字加重了語氣,凌非焉也不回應,微微側身避過彭新擋在面前的身軀,走出別院之外。
彭新回到廊下,卻還忍不住回頭而望,面上神色意猶未盡。
出了別院,凌非焉微以手勢示意圖巴爾等人隨她離開,幾人便將凌非焉掩在身前,隔絕了彭新審視的視線。
彭新勾起嘴角,心中已有所感。
今日並無欽天監與監學院的聯課,景鑒年何故無端帶著一幫子人來監學院閒逛?而且這些人偏偏這不去那不去非要聚到他的別院中來?尤其這幾個所謂學子,他彭新閱人無數還看不出端倪麼?別的不說就那個傻乎乎的大塊頭,一看就是個魯莽武夫,毫無書生之氣。剩下幾人雖是舞文弄墨的主兒,但也儘是拘謹之色,並無年輕人隨性灑脫的天性,八成都是欽天監里供職的文官。
至於那個身嬌貌美的……
彭新正想再細看看同樣回望他的凌非焉,卻忽然一陣眩暈,險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