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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點頭,亦低聲囑咐道:「一切小心,切莫硬撐。」
雪盡不語,推門進殿。殿上背對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身著絳紫色綢緞華服,那衣料一看便是上等貨色,暗藏在布料中的金絲線在大殿的燈火映照下閃著粼粼金光。
雪盡只是見他背影,一股毫不掩飾的仇恨之情便躍然臉上,冷冷開口道:「500年不見,你倒是變樣了。」
那人聽到雪盡說話,轉過身來,先是被雪盡與雪柔幾無二樣的容貌驚得一怔,隨後呵呵笑道:「500年不見,你也變了。」
此時初一在外,窺見男子右邊眼睛上帶著與衣裳同料的絳紫色眼罩,料想眼罩之下那隻眼定是盲了。但男子的左眼卻依然是目光灼灼,賊溜溜的打量著雪盡。他臉上其他五官則是背耳、小鼻、闊口,可以說相貌甚是古怪。她猜想這男子應該就是被雪柔廢了一隻眼的那條通天蟒,他與雪盡互相說對方變了樣子,大概就是說如今他們都已幻化成人形了吧。
「少跟我套近乎!」面對男子的「寒暄」,雪盡並無「敘舊」之情。
男子繼續笑道:「你生氣的樣子跟你母親很像。不不,應該說你整個幻化的人形都跟她很像,只是比她年輕許多。」
雪盡聽男子提到雪柔,頓時怒不可遏,抽出佩劍,腳下一點,直殺到男子面前,吼道:「你竟敢提起她!」
男子甚至都沒有躲避,很輕鬆的以雙指硬接了雪盡的劍鋒,可見男子力氣之大。隨後他又借著雪盡的衝力反手一掌將雪盡震回老遠。看著步伐踉蹌的雪盡,男子調笑道:「小狐仙,看來這500年你還是道法未精啊,不會是把心思都用在模仿你母親的模樣上了吧?如此弱不禁風,讓本座怎麼忍心對你下手啊?要不,看在我們是老相識的份上,你今天把你娘從本座這偷走的仙果還回來,本座就饒你一命,如何?」
「呸!」雪盡啐了一口道:「什麼仙果,你先把我娘的血債還來再說!」語畢,雪盡再次仗劍而出,以極快的速度連連出招。可那男子卻像毫不在意雪盡的利劍一樣,腳下幾乎未動,便全部以蠻力將化解。
十幾招下來,雪盡有些氣喘,男子卻依然笑容滿面,仿佛是狩獵者在戲弄他的獵物,興致盎然的等待著獵物自己一點點耗盡力氣。男子趁著雪盡喘息的空,又道:「本座聽聞小狐仙機緣巧合,得了本仙書。依你現在的道行定是不能理解其中大意,不如一併轉送本座,省得爛在你這小妮子手中,暴殄天物。」
「做夢!」雪盡咬牙切齒的怒喝,手中的劍光飛舞得更快了。男子到底是巨蟒所化,力大無窮卻敏捷不足,在雪盡咄咄逼人的招式下,他拆招的動作也不再像先前那般隨意,漸漸有了認真的意味。兩人纏鬥在一起,大殿上白色與紫色的光華交織如煉,直看得初一眼睛都花了。
兩人過招的間隙,男子壓著雪盡的劍刃逼迫道:「小狐仙,你年紀尚輕,未來還有大好日子等著享受,何苦為了報仇送上性命!快把仙果和仙書交出來!」
雪盡則使出吃奶的勁兒抵擋著巨蟒施來的萬鈞之力,倔強道:「仙果早就被我吃了!仙書也送人了!別說我沒有,就是有也不會給你!」
「吃了!!」男子聞言,左邊眼睛閃起血紅凶光,大叫道:「本座本想你交出仙果仙書,就留你性命。可你卻不知天高地厚吃了本座的仙果!那就怪不得本座心狠手辣了!」
語畢,男子猛然騰起,在一陣紫色霧氣中幻化出巨蟒原形。他身上的華服隨著體型的變化被撕成絲絲碎片,絳紫色的眼罩也不知所蹤,只剩下蟒頭上一邊空空的黑洞,另一邊卻是如殷紅的燈籠,閃著貪婪兇殘的幽光。
雪盡持長劍呈防守姿態,冷冷哼道:「怎麼,變回原形想吃了我?」
巨蟒吐著猩紅的蛇信,嗡嗡的聲音震得大殿都似在動搖:「你吃了仙果,本座吃了你,效果一樣,還白得你幾百年的道行,豈不划算?」
雪盡仗劍一躍而起,喝道:「只怕你沒那麼大胃口!」
大殿上,一狐一蟒再次纏鬥在一起,初一在殿外看得焦急,也不知什麼時候才算雪盡所說見機行事的「機」,冰爽的涼玉牙在手裡都被她握出汗來了。
不如直接衝進去算了!初一按耐不住,整個人都蠢蠢欲動。但她看著看著雪盡斗巨蟒的套路,忽然露出微笑暗暗讚許。這小妮子到底是狐狸,狡猾的很吶!
原來那巨蟒化做人形時,雖然右目缺失,到還有左眼能夠正面視物。但他化為原形,雙目分別在頭的兩側,一邊盲了,想看這邊就必須要轉頭。
雪盡本就身姿矯捷,巨蟒又視物困難,雪盡就專挑巨蟒盲了的右目那邊攻擊,惹得巨蟒再沒方才那般沉穩,漸漸變得焦急。狩獵的反被獵物戲弄,巨蟒當然不許。他突然停下撲咬雪盡的動作,從口中吐出一顆雪白晶亮的光球。向雪盡炫耀道:「小狐狸,你看這是什麼?」
巨蟒剛開口時雪盡就被光球吸引了注意,待她定睛一看,登時淚涌滿眶,顫抖著問:「這,這是我母親的…」
巨蟒得意道:「沒錯,這就是你母親拼勁全力用來壓制我500年雲魂的狐妖真元。當初她要不是舍了真元也不至於傷重而死。不過……」巨蟒話鋒一轉:「她若是不舍這真元,你也活不到今天!」
雪盡至此已是理智盡失,她像著了魔一樣想要去奪那顆光球。她怎樣也無法忍受母親晶瑩通透的真元被那巨蟒吞在腹中玷污!本是雪盡占了上風的局勢突然急轉直下,再次變回巨蟒將雪盡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