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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聞言,回應道:「我們這個小村里住著的都是些種橘子的農戶, 平日少有外人到來, 故而並無客棧。倒是橘子熟時會有果商前來收貨, 他們要是當日來不及趕回去,就在各個農戶家住下了。小老兒家中也有間空房, 今晚就讓山海帶著媳婦兒和鯉火住進去。仙子們若不嫌棄, 便請在山海的西房裡落腳吧。」
農夫聽說凌非茗可以將母親的病情治癒, 十分感激,即刻答應道:「對對!我這就去收拾屋子,給仙子們準備準備。」
凌非茗急忙阻止道:「快別麻煩了,修道之人樂享清苦,棚屋硬床亦是修行。老丈為我們提供一間空房落腳,讓我們師姐妹不至露宿街頭便是很好了。」
老丈感嘆道:「仙子總是這般會說話。」
凌非茗笑道:「您家這兩匹馬兒呀我們也要了。煩勞山海大哥再去村中問問,可有別人願再售二騎良馬,我想二十兩一匹的價格應該沒人捨得拒絕吧?」
「二十兩?!」農夫驚嘆道:「二十兩銀子可以買一匹膘肥體壯的軍馬了!我家這兩匹馬兒只是運送橘子的尋常貨馬,不值的不值的。」
凌非茗擺手道:「怎麼不值?只要能把我們姐妹幾個一路馱回師門就是好馬。大哥要是覺得不值,就把多餘的銀子當做我們今夜的宿費。反正住店也要花錢的,不如大哥拿著給老媽媽買些補氣血的藥材,或者再多添幾匹貨馬來運橘子。」
與凌非茗扯道理,農夫山海也敗下陣來。於是他招呼妻子快去將空房收拾整齊,點起燈盞,供初一凌非焉和南卿休息。凌非茗則留在東屋給老婦人運功行氣。
幾人稍後來到偏房,但見空房雖久無人住也還保持著清爽乾燥。木門吱呀,讓初一霎時懷念起自己在虛塵峰上照影居里的那間小屋。又覺下山以來,從年關赴京到早春三月的雲城,不過百餘天匆匆時光,卻好像比走過十數年江湖的日子還要漫長。
偏房之內,緩緩氤氳著古樸的竹木之香和柑橘荷包的清新之氣,旅途顛簸的疲倦和劫後餘生的懈怠也在不經意間侵襲而來。初一將包裹緊密的尚方寶劍置在桌上,又取出冰冰花的花盤與尚方寶劍放在一起。
小獸方才一直躲在凌非焉身邊,這會兒見了冰冰花立刻跳在桌上,用小爪子抱住冰冷花盤細細感受花盤散發的涼意,一雙清澈藍眼慢慢眯在一起,滿面皆是舒坦的表情。
南卿見初一和小獸都對花盤無甚反應,又用手指觸了觸冰冰花盤,但見花盤寒意依舊,轉而不可置信的盯著初一,實不知初一是怎麼將它簡單包裹後便一路若無其事揣在懷中的。
初一尷尬的笑笑,正要說些什麼,小童鯉火提著一壺熱茶和幾個杯子走來,還未進門便興奮嚷道:「三位仙子姐姐,娘親怕打擾你們休息,差我送完茶就趕快回去。還讓我跟姐姐們說,若有是什麼需要只管招呼他們就是……哇!雪松鼠!!」
剛將茶壺放在桌上,鯉火的視線便被那雪白色毛茸茸的小獸吸引了,恨不得馬上把它抱進懷裡。冰冰靈因為厭惡茶壺散發的蒸騰熱氣,也順便厭惡起帶來熱茶壺的鯉火,滿目敵意的朝著鯉火呲起牙齒。誰想鯉火卻是對小獸這幅兇狠的模樣更加喜愛了。
「哈!」南卿忍不住笑出聲,與初一道:「初見冰冰靈時,凌非茗也是這麼說的,管它叫雪松鼠。」
「所以呢?」初一不知南卿的笑點在哪,有些摸不到頭腦。
一直默默倚在門邊的凌非焉也豎起了耳朵,等待南卿繼續說下去。
南卿不知雪松鼠原是凌非焉說來逗凌非茗的,只道是凌非茗一時興起所言,便與初一笑道:「所以,你們天御宗堂堂青遙首徒凌非茗的心性,原來跟小孩子是一樣的。」
「哈哈哈哈,那非茗凌尊可真是童,心,未,泯。」初一也不知原話是凌非焉說的,跟著南卿笑起來。
「咳咳。」凌非焉清了清嗓子走到桌邊,把被揉搓得快要咬人的冰冰靈從鯉火手中解救出來,又一本正經的與鯉火道:「它是千年奇花冰冰花的附生獸,叫冰冰靈。」
「哇!!!」鯉火眨著毛嘟嘟的眼睛張大了嘴巴驚呼。凌非焉說的什麼花什麼獸的他雖然不懂,但光是千年,奇花,附生,冰靈這幾個在小孩子眼中玄乎其玄的字眼,就足以讓這個莫名痴迷仙法道術的小男孩震驚不已了。
凌非焉似乎對自己睿智的表現很滿意,又默默退回門邊。冰冰靈也順勢攀附在凌非焉的肩頭遠離了桌上的萬惡熱源,茶壺。
鯉火轉頭又對南卿和初一道:「你們也像給奶奶看病的那位仙子姐姐一樣會仙法嗎?也會從手中變出小鳥來嘛?」
「小鳥算什麼,你看這個。」南卿來了興致,與初一相視一笑,將掌心攤在鯉火面前。很快便有幾枝嫩綠的藤蔓沿著南卿的指間慢慢生長出來,小小的葉子從捲曲到舒展,帶出許多花苞,最終綻放成五六朵黃色的花朵。
「哇!!!」鯉火拍著手掌。
南卿笑眯眯道:「聞聞香不香?」
鯉火將鼻子湊在花前嗅了嗅,開心贊道:「嗯嗯,有甜甜的香味兒。」
南卿隨即將手掌握成拳頭,掌中的花朵也立刻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縷若隱若現的余香縈繞在前。鯉火又是一陣驚呼,然後將期待的目光落在初一身上。
初一皺皺眉,不知該給小傢伙表演點什麼好。她本想向南卿詢詢意見,但一看向南卿,忽然就想起她初得夜幽石二百三十年月魄精華時,曾在聞聖院中給湯沐笙展示真氣變幻。趕上這會兒她自覺氣海飽滿真氣旺盛,便想故技重施來逗鯉火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