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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小鬟又將初一的茶盞斟滿。
「這樣啊……嗯,呵呵……那……」初一支吾應著,不知該說些什麼。
方才聽到湯府大婚的人是湯沐冉,初一還暗暗笑了自己太小氣,一直以來竟將湯沐冉當做了情場對手,沒想到人家少祭師大人已經嫁做人婦,或許她想像中那些湯沐冉與凌非焉之間的曖昧往事都是她自己杜撰出來的。然而小鬟無心提起書房中的掛畫,霎時便將她那短暫的釋然之情擊得粉碎。這回輪到初一不快,捧起杯子悶悶飲茶。
正尷尬間,藍衫小廝回報導:「貴客請移步,少祭師大人已在書房等候。」
「書,書房……」初一怔怔站起身,一想到馬上就要親眼面見在他人言中口口相傳的湯沐冉,竟無端騰起幾分緊張。
待到穿過庭廊來到書房,藍衫小廝便立在門外向內通報導:「少祭師大人,天御宗的貴客到了。」
初一聞言,下意識將身上衣袍理理工整,又正了正頭上的上清芙蓉冠,昂首挺胸做出器宇軒昂的姿態。一來於公,她代表著天御宗的形象。二來於私,自己也不好在情敵面前泄了威風。
「請她進來。」房內沉默片刻,幽然傳來一聲低低回應。
初一心中一凜,這女子清冷從容的聲音中透著一絲低啞邪魅,尚未謀面便已讓人陡升敬畏之心。細品之下,卻又十分想與之親近。
果然了得,果然了得,初一心中大呼不妙,若不是此行必須要見湯沐冉,她真有點想要扭頭就走的念頭。而藍衫小廝聽命行事,已將書房門內推開,示意初一可以進去。初一沒有退路,略一猶豫,便硬著頭皮邁進屋中。
一進書房,初一也不好與湯沐冉直目相對,只向前低頭拱手道:「湯少祭師幸會,我是天御宗塗明宮明海道尊座下首徒凌非一。今日奉宗主之命,前來拜會少祭師……大人。」
初一學得可快,見小廝丫鬟口中都如此稱呼湯沐冉,自己便也加上了「大人」二字,以示友好。
「宗主之命?」自報山門後初一正等湯沐冉回應,誰知那人聲音卻從身旁後側傳來。
初一略微一驚,扭頭察看,但見門口花木架旁立著一道女子身影。還來不及看清此人樣貌,那女子便出手向她襲來,初一顧不得寒暄細問,急忙接招。
只見那女子的攻擊並無殺意,也不是大開大合,而是在這書房有限的空間中招招伶俐刁鑽,指尖掌心皆帶內力,每個落點都瞄準了道者運氣的重要穴關,無論被那女子點中哪處,都免不了便要僵倒在地大出其丑的。初一心知這女子是要試她的功法修為,自然不敢怠慢,使出渾身解數小心與那女子周旋。
起初以招式相拼,兩人還有勢均力敵之勢。誰知十幾招過後那女子不再襲擊初一穴位,反倒將攻勢一轉,猛然提起真氣,暗金色的真氣霎時便充盈滿溢在女子掌心。初一在天御宗見過許多同門各有不同顏色的真氣,但卻從未見過誰能使出這般華貴中透著威嚴的金色真氣。
而那金色的真氣不只炫目耀眼,更是十分犀利。女子以真氣相逼,單掌驟至,初一亦以右手提起紫色真氣迎掌相擊。女子感受到初一充沛的內勁從容一笑,微微震動手腕愈向初一施加壓力。初一心中略難,恐覺漸漸將會支撐不住。可她就站在書房門口,要是這樣敗下陣來,豈不是連人帶門都要被這女子強大的真氣給震到庭院中去?
為免此尷尬,初一顧不得太多,不由得將左手也運起真氣覆在右手上面,以雙手之功抵禦女子的單手之力。只願女子快快點到為止,不要再與她拼爭下去了。也正是這時,她才有機會看清眼前女子的真正模樣。
這女子一身素藍青衣甚是靜雅,面色亦不像尋常沿海女子常受風光吹曬變得金中泛銅,而是有著不輸中原女子的白潤凝脂。較好面龐上兩道小山淡眉寫滿隱愁,桃花雙目橫擺臥蠶,泛著波瀾不驚的聰穎光輝。挺翹鼻峰下一抹粉黛輕唇微抿笑意,與她雙耳上搖搖擺動的紅色珊瑚珠耳環兩相呼應。
此人細看之下確與湯沐笙有幾分相像,但端莊成熟的氣質若卻是更勝一籌。若不是眉心一點旋轉環繞的的獨特硃砂印記提點出她乃是部族兒女身份,以她此刻樣貌定會誤將她當成開京皇都里達官貴胄家的閨秀。
她就是奈羅國的少祭師湯沐冉嗎?難怪令許多人如此敬慕。
初一驚訝不已,只不過剛與湯沐冉打了個照面,便覺這女子竟將清冷與親切,靈動與從容,坦然與神秘這些相互矛盾的氣息完美融合,匯聚在了她一人的身上。單是這種致命的吸引力便足以讓人為她傾倒,更何況她還是個有著強大能力的湯氏祭師,如何不叫人讚嘆折服。
湯沐冉在初一眼中窺到一絲退縮之意,嘴角微微揚起,似有幾分不屑。初一察覺,頓時消去頹意再運真氣頂上。湯沐冉便笑著將手掌一震,以巨大的能量將初一漸漸向後推去。初一實難抵擋,雙腳即刻便要離開地面飛身摔跌出去。
好在湯沐冉並不是有意想要初一難堪,但見初一已然落敗,便將真氣一收,化掌為握,一把拉住初一的手腕,將初一突然拽在身前。初一來不及反應,怔怔嗅到一股奇異幽香,才發現自己已站定在湯沐冉面前咫尺距離,木木然不知湯沐冉如此這般究竟是何用心。
「還算是個人物。」湯沐冉隨口說著,又將朱唇湊在初一耳邊,幽幽言道:「非焉在信上托我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