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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茗早就看出非雲的侷促,主動攀談逗她放鬆道:「不知青遙道尊大駕光臨,小道有失遠迎,還請道尊大人原諒則個。」
非雲聽凌非茗揶揄她,瞪了凌非茗一眼,不客氣的嗔斥道:「你還敢拿道尊說事,咳咳……當年要不是你執意下山,又何須我來擔此重任!」
「哈哈哈。」凌非茗看著非雲微微慍怒的樣子,愉快笑道:「這才是我的非雲師妹嘛。」
非雲一怔,無奈的笑笑。
那人可真是有辦法,只一句話就讓她放鬆了心緒。
凌非茗見非雲眉心舒展開來,反攻為守,故作委屈道:「師妹可真薄情。虧我在蘇南府一安頓下來,就立刻寫信知會給師妹知曉。師妹可好,硬是拖了三年才來看我。」
「我,你……咳咳咳……」凌非茗惡人先告狀,剛放鬆警惕的非雲忽然又是百口莫辯。
「好啦好啦。」凌非茗狡黠一笑道:「看在師妹精心挑選的見面日期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非雲沒好氣道:「日子?咳……今天什麼日子?」
「七,夕。」凌非茗勾起嘴角,一字一頓的說著。
燭光下,她凝望非雲的目光也隨著火光在緩緩流動。
「七,七夕?」非雲的心也隨之輕輕搖曳。
瞬間被識破了心思,非雲臉上微熱,別過視線支吾道:「並,並非我精心挑選……咳咳……月初從山中出來,馬不尤人,湊巧今日到達罷了……咳咳……」
「哦,馬不尤人……」凌非茗擺出全然不信的表情,盯著非雲。
非雲不再辯解,與其越描越黑,不如使出最毒辣的必殺——化解尷尬,全靠硬挨。
可惜這招雖然有效,副作用卻也很大。
凌非茗順招出招,一起沉默起來。
非雲沒辦法,在心裡又把雞賊的凌非茗罵了一遍。
她終於還是挨不過凌非茗,假意四處看看,開口問道:「七夕佳節,你怎麼一個人?」
這突然的一句話問得凌非茗有些發懵,訝異道:「當然是我一個人啊,不然呢?」
「南……南卿姑娘呢?」非雲猶豫著,還是問了出口。
「她呀。」凌非茗恍然道:「去祭奠陸家小姐了。」
非雲有些意外,道:「七夕怎還需祭奠亡者?」
「何止七夕,初一十五,大節小慶,小妖花都要去陸家小姐的墳前撫撫灰,敘敘話。」凌非茗攤手道:「每次也不要我陪著,說我是殺害陸家小姐的兇手,我去了陸家小姐要害怕呢。」
「這樣……咳咳……」非雲咳了幾下,又陷入沉默。
昔日同去往幽北,她也曾似是而非的小心試探。
南卿的確沒有表露出對凌非茗有惺惺相惜之外的情愫。
但她又不敢確定,許是南卿早已察覺她的意圖,有意隱瞞。
又或者,她其實不該去探南卿的意屬。
而是該將問路的石子,投進凌非茗的心湖。
還想趁著沉默再多斟酌片刻,可是這次,凌非茗沒有陪她出招。
「山中一切如常?師尊她老人家可還安好?」凌非茗又問。
噫!非雲聽聞,心道邪門。
要不是凌非茗就在眼前活得好好的,真要懷疑常悠那孩子是這廝轉世再生的了。
你說這兩人素未蒙面,怎麼連稱呼師尊為老人家的「惡習」都一模一樣。
「師尊才不是老人家。」非雲下意識學了常春的語氣,也逗凌非茗道:「你再亂說,小心被她老人家聽見,咳咳……罰你給梅朵梳毛搔癢。」
「哈哈哈哈。」凌非茗愉快的笑了起來。
直到又見那人明媚無憂的笑容,非雲才發現,自己的臉頰上也已漾滿掩不住的笑意。
原來,她也不是不笑。
只是那人一向笑得明艷,她又笑得太淺。
非雲在凌非茗發現之前,收了笑容,認真道:「師尊進了問天塔,辟穀之時日日漸長。想來離大道飛升之日不遠。」
凌非茗點點頭,神色充滿期待。
非雲想了想,又道:「去年年關太師尊回山來,硬拉著非川師兄喝了一壇酒。咳咳……非川師兄從來滴酒不沾,一直睡了三天。連新年第一天的拜天祭禮都是我代為主持的。」
凌非茗愉快的拍拍桌子,也不知該先揶揄誰好,只開懷笑道:「哈哈哈,太師尊精神矍鑠,竟還開始飲酒了。我是先可憐非川師兄一宗之長顏面掃地好,還是先心疼師妹你趕鴨子上架好?」
非雲瞪了凌非茗一眼,無奈道:「還有明陸道尊的傷情有所起色,只是還不能起身讀寫。咳咳……我本想讓他安心臥榻靜心修養,他非說一日不看書卷就不舒服。咳咳……非川師兄沒辦法,從青遙宮派了四個弟子過去,陪他在聞聖閣里住下,咳咳……讓他嗅嗅筆墨書香聊以慰藉。」
「噗。」凌非茗又笑了半晌,忽道:「怎麼又是從青遙宮調派人手?前兩年天御宗廣收門徒,天樞宮就沒進個一丁半甲的?」
「沒得。」非雲目光一凜,幽幽道:「大概是被詛咒了吧。咳咳……」
凌非茗一陣汗顏。
繼而,非雲淡了神色,哀傷道:「明海道尊還守在山中,咳咳……就連每年的新除夕中秋也都不曾出來。」
凌非茗也嘆氣道:「明海師尊性子凜冽,想來一定還有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