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頁
可惜那些弟子並不能在電光火間考慮到這些細枝末節,只道是師尊明海誅邪有方,詭魍不是對手,齊齊將長劍戳向詭魍的腐身。
果然,利劍刺入詭魍的身體,青綠色的腐血隨之噴射而出,卻是那些持劍的弟子們吃了虧。
「腐血有毒!!!」明海高聲疾呼,並急急撐起地坤真元,儘可能多的照顧到附近弟子。
然而弟子們的慘叫之聲還是不絕於耳。除了被地坤真元護下的弟子安然無恙外,其他但凡沾染一點一滴詭魍腐血的弟子,皮膚變如被劇毒腐蝕灼傷一般開始發青發黑,繼而皮膚潰爛,肉腐露骨。僥倖潰在手腳上的,眨眼中毒昏厥在地再無意識。不幸爛在胸腔頭臉等要害處的,便難逃登時斃命化為白骨的厄運。
「好快的反應。」詭魍見一擊之下明海不但安然無恙,還順手救下數名弟子,眼睛一轉,呵呵冷笑道:「我看你還能救下多少。」
話音一落,詭魍隨手抹了抹還在緩緩向外滴淌暗綠毒汁的傷口,將自己的毒血作為武器,凌空而起,以指尖向在鬼蜃中酣戰的天御宗弟子彈射而去。鬼雄用了八百年的時間把他從一具普通腐爛之屍淬鍊成劇毒無比的可怖毒屍,那些青暗幽綠的毒汁早已與他的殘血液混為一體。不知情者若要傷他則必先傷己,何況他那毫無痛楚的腐朽殘軀根本就不會為劍傷所累。
明海見狀不由一怔,他若拼力與這劇毒的鬼煞真刀真槍相搏一場,或許勝負猶未可知。怎料狡詐的詭魍不但避而不戰,還要四處撒毒來分散他的精力。天御宗弟子與鬼兵拼殺得太過投入,哪會留意到暗中飛來的致命毒血。他若不緊緊盯著詭魍,以真氣來抵擋詭魍的毒血,瞬間便會有更多的弟子死於非命。如此一來,既要限制住詭魍,還要維護宗內弟子的明海就也被牽扯住了。
而陰魅之所以在中斷了凌非茗和南卿的《十安》後急著擺脫凌非焉,正是因為鬼雄給她安排了天御宗五位道尊里最為剛猛勇武的明達作為對手。明達真氣醇厚,可耐重擊卻不夠靈活。陰魅速度奇快,以陰魅之速對明達之重,便如成年之人戲弄蹣跚學步的兒童一樣。好在明達雖然敦厚卻不木訥,眼見自己若是逞強必將吃虧,急忙喚了幾個弟子來,以密不透風的劍陣暫且抵擋陰魅的襲擊。
四鬼煞一入戰場,謹遵鬼雄「鬼克」之計,僅僅片刻功夫便盡數牽制住了天御宗的四位道尊。只見八莽山中迷霧驟然洶湧,較之先前百十倍還多的鬼兵由黃泉鬼域中傾巢而出,撲向天御宗。那密密麻麻的亡魂之屍遠比坎城外的銀眼夜魔召喚來的鬼軍數量更盛。天御宗弟子沒有《十安》鎮魂,又被濃重鬼煞侵襲身體,霎時間死傷無數,令人揪心的悽慘悲鳴迴蕩血夜,震徹山林。
初一與凌非焉猜破趙青然目的,急急趕回,正目睹天御宗落入窘境傷亡慘重的一幕。四面有人身首異處,八方皆為血肉橫飛,一時之間兩人竟不知該從哪裡拔劍相助好,只得胡亂沖入混戰中,手邊遇見哪個鬼兵便一扇戳了,眼前撞見哪個惡靈便一劍刺了。
正此時,八芒山密林的暗霧中忽然有一道巨大光柱沖天而起。初一抬目望去,但見那光柱呈暗紫顏色,足有演武場上偌大的太極陰陽石刻一般寬廣。光柱周身盤旋著污濁的黑褐色煞氣,宛如千萬條邪惡的觸手在鬼蜃之中貪婪舞動著。
初一下意識將凌非焉攔在身後,憂心道:「我見過這光柱,是五色五行陣的中心陣眼。當年我上天御宗應試的前夜,光柱就曾在八芒山中騰空而起過。當時我不明就裡,現在想想,趙青然竟在那時就覬覦著夜幽石的無窮力量了。」
凌非焉蹙眉道:「現在光柱又起,定是趙青然再次以夜幽石啟動了五色五行陣。今夜天御宗的同門死傷甚多,這麼多橫死冤魂和濃郁的血腥之氣必將被夜幽石吸噬而去。」
初一反手揮扇斬了個惡鬼,焦慮道:「若就此放任不管,不僅凌尊們先前對夜幽石的淨化之功會在頃刻間化為烏有,趙青然也會因此邪力大增,變成第二個銀眼夜魔!」
說話間,濃密鬼煞中的血氣已縈然而起,化作涓涓赤流交織旋轉著,從林中各處向那沖天的光柱匯集而去。光柱四周飄揚揮動的濁氣更加恣意舒展,儘可能遠的伸出手去,狠狠拽住被夜幽石「吸引」而來的血氣,然後與血氣混為一體極速縮回了光柱里。
林中死傷者無數,不僅死者流出的溫涼之血經不住夜幽石的召喚,就連生者被草草包紮料理的傷口也開始向外噴湧出滾燙的鮮血來。引得一些傷重之人更加痛不欲生,甚至起了吞劍自刎一死了之的決絕之心。
「非茗……」非雲見此異狀,擔心凌非茗被陰魅傷了的手臂會讓她難忍劇痛,給手中重傷弟子施針刺在幾處麻痹知覺的要穴後,便急急奔向凌非茗的藏身修養之處。
林中暗處,虛弱的凌非茗早已沒了往昔風采,正雙目緊合,齒關深扣的沉沉依在南卿臂腕之中。南卿亦面露焦急之色,時而以鵝黃衣袖輕輕為凌非茗拭去額頭上的滴滴汗珠。
「凌非茗,凌非茗!你醒醒,你醒醒呀。」南卿低低喚著懷中人的名字,卻對凌非茗受傷右臂上不斷升騰而起的血氣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凌非茗本就因傷而憔悴的臉色變得愈加慘白。
「我……小妖……花……」凌非茗已經神志不清了,只是下意識的在回應著南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