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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下了。」懷中的人越來越虛弱,凌非茗扶著南卿的手無意中更加用力不舍。
「謝謝你……」南卿對凌非茗柔和的笑著,試圖用最後一點氣力來緩解凌非茗的哀傷。她深深凝望著凌非茗笑意不在,愁雲黯淡的臉龐,心中忽的泛起一絲不甘。
縈朱和繞紫口中的天御宗,是對妖族不差別誅滅屠殺的肅殺道者。若不是那夜在梧桐樓與這位「田茗姑娘」琴笛合奏,共論樂章,怕是殘生都要陷在誤解之中。
這樣也好,親眼見了,縱使落得飛灰湮滅,也算是知了真相,了卻她也陸念薇的心愿。
南卿這樣想著,像是自此了牽掛,慢慢闔上眼睛。三人只見南卿的腹部漸漸浮起顆淺黃透明的妖元,而她的身體便瞬間在凌非茗懷中消失不見,只化作一株殘損揉雜的待宵花,躺在掌心,惹人生憐。
凌非茗將那株花兒捧起,神色淒婉。初一見了更是覺得鼻子一酸,險些流出眼淚來。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凌非焉拾起初一落在地上的海青袍,丟給初一,又拿出顆納魂珠,將南卿將散的妖元吸納其中。
凌非茗見了,感嘆贊到:「還是師妹想得周全,且將南卿的妖元聚著,若是他日南卿再有因緣幻化成人,也好有上一世的記憶。」
凌非焉點點頭,將聚好妖元的納魂珠交到凌非茗手上。忽然湊近凌非茗耳邊小聲道:「師姐,我……幫你收了南卿的妖元。你也幫我……」說著凌非焉看了看初一。
「啊?喔……」凌非茗順著凌非焉的目光看了看初一受傷的左臂,霎時明白。她將納魂珠放進青囊,待宵花收在衣懷之中,又深深舒了口氣,才將久違的輕鬆笑容再次映上臉龐,對初一道:「來,師姐給你看看皮,外,傷。」
初一本就覺得凌非焉有貓膩,又見她與凌非茗咬耳朵,更是狐疑,便小心翼翼的將背轉過去,警惕問道:「非茗凌尊不會又研製了什麼新藥,和非焉凌尊一夥兒,騙我試藥吧……?」
「沒有!想什麼呢。」凌非茗眉毛一挑,想不到自己愛拿人試藥的「惡行」已經連初一都有所提防了,於是撇嘴道:「我是要看看你有沒有傷到骨頭。你也聽到了,剛消了一個繞紫,後面還有個縈朱。現在我們必須趕快確定你的傷勢,才好決定下一步対策。」
聽說凌非茗不是要拿她試藥,初一這才放心的讓凌非茗為她查探傷口。凌非茗輕輕掀起初一肩部內襯,只見那傷口因爆裂而成,邊緣及其混亂,但卻沒有像方才那樣大量的出血。凌非茗很詫異,印象中初一的確是根骨優佳的體質,受些小傷會比尋常人恢復得快些。但這次她是被花妖從體內引爆了花種,竟然還能如此之快的癒合,也實在太誇張了。
凌非茗又仔細看看,但見初一傷口處暗暗有層縝密交織的、由真氣凝結而成的細網,不由得感慨萬分,抬手覆在懷中待宵草之處,嘆息道:「有心了……南卿。」
原來南卿不僅為非一拔出了花種,還以真氣將初一肩頭的傷處血肉締結在一起,既有效的止了血,又防止傷口撕裂牽連到手臂。凌非茗見狀有喜有憂,喜的是南卿如此心細,即便最後時刻也還考慮得如此周全。憂得是南卿曾啖過人血,真氣里暗含著血腥,初一的真氣又帶有魔劫,二者相融,以血見魔,魔性更勝。如果不快些幫她把污濁的血氣驅逐出去,只怕橫生變故。
凌非焉注意到凌非茗臉上的神色,與她投去疑問的視線。凌非茗搖搖頭,表示此時不便開口,又輕扶起初一的胳膊,微抬轉動。
初一吃痛,連連叫道:「疼疼疼疼疼。」
凌非茗便放手道:「好啦,別叫了。骨頭沒事,就是皮外傷,一會清洗下傷口,再塗些藥就可以了。走吧,我們先離開這兒。」
凌非焉藉機問道:「去哪裡?師姐可有打算。」
凌非茗會意,言道:「怕是要去趟玉草園。」
「玉草園?」初一不解,想起玉草園中的李存心生厭惡,問道:「去玉草園幹嘛?」轉眼又看見地上陸念薇化作的灰燼,疑惑道:「就……就算……是要把陸家小姐送回去,也該是送到蘇南府陸家吧。」
凌非茗被初一的想法惹得想笑,無奈言道:「去玉草園是給你討藥的!至於陸家小姐,已化作這般模樣,就不要再帶去陸家平添傷惱了。」
「哎?非茗凌尊你的青囊中不是什麼藥都有麼,怎麼這次竟要去別處討藥?」聽說去玉草園是要給自己討藥,初一更納悶了,言道: 「我這傷口不就是皮外傷麼,而且現在也不怎麼流血了,怎麼還要去討藥?而且師姐,萬一我們在玉草園的時候縈朱來了,難免要惡戰一場,倒是要是連累了毀了李家的大藥園子,我們可賠不起……」
「我當你是不忍連累無辜,原來是怕賠不起!」凌非茗沒時間聽初一囉嗦下去,橫加打斷道:「讓你去你就乖乖聽話,否則回了天御宗,我便到明海道尊面前說你歷練期間不服管教,表現極差……」
一聽說凌非茗要跟明海道尊說自己的「壞話」,明海道尊如何責罰她的畫面便馬上在腦海中形成了真實的景象。初一趕快打消凌非茗的念頭,邊道:「好好好好好,一切都聽非茗凌尊的就是。」邊乖乖的披上海青袍,扶著手臂奔出山洞,找她的小黑去了。
凌非焉見初一離開,馬上詢問道:「師姐,非一的傷可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