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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杜保把杜剛安置好,羅忠福終於長舒了口氣,如釋重負。
這時,從進門開始便一言未發的凌非焉不知何時也已將斗笠蓑衣卸下,她走過去將宗祠的大門重新關閉起來。
宗祠里的光線再次暗了,風雨聲也變得輕了。
確定暫無危險,女道師這才得空去仔細觀察兩位天御宗弟子。從進宗祠到關門,一直與他們對話的女弟子自稱凌非茗。聽聲音,便是先前那個言有笑意的人。
蓑衣之下,凌非茗身著白蓮青雲袍,頭戴上清芙蓉冠。眉如秋波,眼若桃花,許是常帶笑意,她的嘴角邊更有一抹梨渦若隱若現,甚是動人。
女道師心想,以凌非茗這般氣質,若不是一襲羽衣,遁入仙門,定是富貴人家的名門閨麗。
見過凌非茗的容顏,女道師反而更想看清楚那叫凌非焉的人。畢竟就在剛剛的鬥法中,她被凌非焉壓製得毫無反擊之力。混雜著不甘和欽佩的矛盾心情,同為道師的她對凌非焉泛起了不大不小好奇感。
終於,凌非焉關好門後,轉過身來。
第3章 【紫麓仙緣】3
她與凌非茗穿著同樣的白蓮青雲袍,帶著相同的上清芙蓉冠。無需多說,便知兩人系出同門。
但比起凌非茗的笑意盈面、滿目柔和,凌非焉卻是神色清冷、深瞳如夜。橫臥羽玉眉,流波丹鳳眼,輕薄姣好的朱唇始終輕抿著。
她也不像凌非茗那樣將額前髮絲盡數攏入冠內,而是任由幾縷青絲垂落臉頰兩側。目光中的凜冽之威,也絲毫沒有被髮絲遮掩。
女道師看著看著,竟有些失神。恍惚間竟覺得,此刻若有畫師能將凌非焉的身姿神.韻畫成畫作,再配上些穹霄玉宇,仙獸靈童什麼的,大概真正的仙家真人也不過如此吧。
她不敢盯著凌非焉面容許久,便再向下看去。只見凌非焉手中那柄寶劍更是惹人注目。回想起方才凌非茗用寶劍削斷門栓時,劍身泛著銀白色的劍氣之光,僅是一揮,清冷的劍氣便直撲人面,讓人抵禦不得。
而此刻,那寶劍卻安然的收在銀色劍鞘之內。劍鞘上,仿佛浮動著一層緩緩流動的月華般的白色光輝,寧靜而內斂。若不是親眼見過,任誰也想不到寶劍出鞘後竟是那般犀銳。
女道師不由得深深點頭,這寶劍定是天御宗的正宗仙家法器了。
猛的,由這寶劍做引,女道師又憶起件別的事來。
早些年她跟隨師父闖蕩江湖,有次師父喝得酩酊大醉,酒後好像說過他也曾是天御宗的弟子,還有一展叫做算天幡的法器。
她本以為天御宗出身、法器什麼的是師父為了擺面子酒後胡言亂語的。可後來他們師徒二人特別窮困時,師父將那算天幡拿到當鋪去當,還真的換了很多銀子回來,夠他們師徒足足吃喝用度了六月有餘。
不過可惜,那算天幡一直被師父神神秘秘的用破舊道袍緊緊包裹著,女道師始終也沒能見到算天幡的真實模樣。如今想來,不知是不是也像凌非焉那柄寶劍一樣,如此玄妙。
她還聽師父說過,天御宗共有二十五件天下至尊、極具靈性的法器,那些法器甚至會自己挑選主人。所以即便是天御宗內道法精湛的弟子,也未必人人都能駕馭法器。如果今後行走江湖,遇到了持有法器的天御宗弟子,一定要三十六計,撒腿便跑。
至於為什麼要跑,師父沒有說。就像她總問師父為什麼不好好呆在天御宗修真問道,非要下山給人捉妖謀生,師父也從沒有回答過她一樣。
可在這樣一個小村,在這危急時刻,女道師著實沒想到持有法器的天御宗弟子就這麼硬生生的出現在面前。跑?那是不可能了。先不說現在開門跑出去,秒秒鐘就會被水妖捉走煉成人丹。更令她在意的是,她發現自己並沒有任何想逃走的念頭。
凌非茗柔和的笑意,凌非焉高深的道法,自然而然的讓她對天御宗產生了嚮往的情愫。這種感覺,就像從小流落在外的孩子遇到了久違親人。她甚至想著,如果師父真的是師出天御宗,自己又是師父的徒弟,說不定收服水妖之後,還可以和這兩人排資論輩,共訴同門之情呢。
見剛才還牙尖嘴利的與天御宗兩位上仙鬥嘴的小師父此刻卻一言不發,只直勾勾的盯著凌非茗和凌非焉看,羅忠福乾咳幾聲,上前敘話:「兩位上仙遠道而來一路辛苦,老朽羅忠福,是這羅村的村長,萬分感謝天御宗在危難之際出手相救,羅村的安危就仰仗兩位上仙了。」
凌非茗拱手回禮道:「水妖為害百姓,人人得而誅之,此乃天御宗分內之事,還請老村長不要客氣。」
羅忠福又道:」還有一事,容老朽冒昧相問,不知……大田和二狗現在可好?」
凌非茗早已料到老村長會問起上山求助的二人,安撫道:「村長您放心,他二人現在我天御宗內做客,待我與師妹助羅村收服水妖,回山復命後他們便會回來了。」
羅忠福聞言,仿佛想說些什麼,欲言又止。
凌非茗看了出來,微笑問道:「老村長還有什麼顧慮?不妨說來。」
她本是好意,可這樣一問,羅忠福反而不好再說,只見他連連擺手道:「罷罷罷,那兩個小子留在天御宗,總比跟著回來犯險好。若我羅村此番真的過不了這個坎兒,至少還有兩個羅姓子弟延續香火。老朽黃泉之下也對得起這滿堂羅氏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