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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趙青然是向身體兩側擲出的殘刃,兩道裂隙便在這圓形法陣中隔著最遠的距離。就算明陸奔波於兩道裂隙間來回修補,也抵不過群魔一潮接一潮的破壞。終於,萬絛碎羽陣的裂痕越來越大,已有數隻魔功高深又不怕死的貪婪之輩成功擠身闖入陣中。
可此刻初一、凌非焉、道靈各有對手,明陸便是再為難也只能一邊維繫法陣,一邊盡力多「畫」些破魔咒、定身咒來阻攔敵手。
再看趙青然這時已近了道靈的身,指爪次次直擊咽喉心臟兩處要害,熾熱妖焰數次險將道靈灼傷。假如僅以真氣相搏,道靈倒是無所畏懼。可趙青然的掌風裡燃著冥火赤炎妖的妖焰,道靈深知妖焰之厲,當初凌非墨不幸亡故初一生不如死都是妖焰惹出的禍事。有這兩個前車之鑑,道靈必不敢貿然輕敵。
然而就算道靈小心防備,連過數次瞬息生死的殺招後,道靈的胸口還是不小心挨了趙青然一掌。還好道靈真氣極為深厚,閃躲不及便立刻以深厚內力護住心脈,並盡力傾斜身體卸掉趙青然的掌力,避免心臟被直接擊中。所以,趙青然這一掌雖將道靈逼得連退數步,卻也並未拿下道靈性命。
「不愧是青玄境,被赤炎妖火擊中還能安然無恙。」趙青然假意讚譽。
道靈卻是一瞬間連話也說不出來了。趙青然那一掌他已卸掉七層鋒芒,胸腔里依然是摧心裂肺般灼燒難忍。道靈不禁慨嘆,若是被一擊而中,恐怕還不一定能像凌非墨和初一那樣堅持活個月余,而是當場就要斃命了。
道靈握緊機玄書,強忍胸口中猛烈翻湧的血氣,竟有了一絲僥倖之意。趙青然成魔不久,夜幽石也只在八莽山吸了一場血息,便可讓他邪能大增變得如此兇惡難伏。還好天御宗此番決定主動出擊,否則拖得久了還不知趙青然會棘手成如何情況。
趙青然見道靈臉色泛白,神色凝重,自不會錯過乘勝追擊的好機會。但他也知道道靈尚未與法器血魂共映,便是還有所保留。他必須逼道靈使出所有殺招,這樣才能切實要了道靈的性命。於是他邪惡一笑,抬起右手狠狠扣入自己的脖頸後方,用力向外拉扯著什麼。
趙青然上身衣物早就盡數爆為碎片,道靈卻眼睜睜看著趙青然由背後抽出一根差不多與上身等長的長物。只見那物件呈乳白之色又泛著瑩瑩紫光,一段一段連在一起好像竹節又似乎可折扭彎曲。道靈心生詫異,這非鐧非鞭的東西是從哪來憑空而來的。
「亡骨鞭……」但他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麼,不由得心生惡寒,急將食指湊在牙齒之間,用力咬下。
「識貨。」趙青然將那由脊椎里抽出的骨鞭持在手中,他的身體則立刻像失去了支撐,變得飄忽不定。他行動的速度也化作了幻影,宛如鬼魅般難以預測。
「你竟……墮落至此。」道靈深深嘆息。
亡骨鞭,將亡者割皮抽骨,取整段脊椎磨礪而成。為使此骨能被亡者驅策,更需挖取骨中之髓煉化,由亡者自食啖下。如此亡者便可與骨鞭保持魂器共生,大抵與天御宗法器血魂共映有著相同的效果,完美解決了亡魂無法再與法器血魂共映的缺憾。
然而製造亡骨鞭的過程十分粗暴恐怖,對於崇尚留有全屍才叫入土為安的人類來說堪稱極其屈辱。這樣的結果都能接受,眼前的趙青然已不是尚餘生命的邪魔,而是徹徹底底的鬼獄行屍了。
趙青然以魅影之姿穿梭在道靈身旁,他手中亡骨鞭也燃燒著紫色鬼煞烈焰,宛如口吐烈焰的巨蟒,又像狠辣兇殘的毒蛇瘋狂撕咬向道靈。此鞭時與趙青然合為一體時與趙青然化作二相,所到之處摧枯拉朽勢不可擋。道靈閃躲後,被亡骨鞭劈中的粗壯石柱瞬間便崩碎成散落的石塊,像爐中煤炭一樣燃燒起來。趙青然更時時捲起那些燃燒的火球作為暗器,向天御宗幾人揮擲投去。
道靈看穿趙青然目的。此舉看似襲人,實則又是故技重施,想要破壞明陸的萬絛碎羽陣。因為趙青然也知道,今時不比八莽山那日,幾位道尊吃了鬼煞的虧是因為要照護弟子油強遭鬼克而不得施展。如今有萬絛碎羽陣的輔助,初一和凌非焉無需太久便可將那三隻鬼煞誅殺伏法。到那時,只是一個道靈便可與他抗衡,更何況還有三環邪瞳的初一和凌非焉呢。
「徒兒,小心護陣!」道靈高聲提示明陸,絕不想放群魔宵小進來搗亂局勢。
可明陸此時卻自顧尚且不暇,先前御殿刀殘刃撕開的裂痕不但沒有修復,反而變得更加巨大。趙青然震動鬼煞之氣捲起的裹著妖焰的大小碎石足有數百塊之多,若是這些火球全部灼燒在萬絛碎羽陣上,瞬間便會將這搖搖欲損的法陣燙得千瘡百孔,懸於一線。
道靈為解法陣之危,將以鮮血激活的機玄書拋向空中。竹簡上的篆刻的咒文瞬間化作殷殷血書,紛紛脫離竹簡,閃爍著青藍色的光芒布滿半空。隨著道靈捻動的指訣激射向四面八方,每個符咒文字都飛向一塊燃燒的火球。火焰弱的石塊被符文徹底熄滅墜落地面。火焰大的則灼穿了符文帶著殘餘妖焰焚燒在萬絛碎羽陣上。
一瞬間,整個萬絛碎羽陣里像是下了一場繁茂的隕星雨,光明異常,炙熱無比。
暴魎一直奈何凌非焉不得火氣正大,又挨燃石灼了幾下,頓時怒火上沖一拳砸在面前石柱上,生生折斷一截巨石,既是泄憤也是報復的朝趙青然和道靈丟去。而惡魑體型巨大不及躲避,被許多帶著妖焰的碎石擊中,身上腐肉登時洞穿,流出許多惡臭的屍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