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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和湯沐笙相互對視,料知其中必有隱情,只是雪盡很激動,大概是不會給紅琢機會講出仙果的故事來了。看看天色,已近向晚,初一想起進虛境前天御宗弟子的玩笑,不禁對即將到來的夜晚騰起一絲顧慮。於是她清清嗓子道:「既然我與兩位小仙子有此機緣在此相見,你們便聽我一言。首先,約定就是約定,無論任何原因都不該毀約。」
初一這樣說著,只覺得心弦像是不經意被扣動了一下。可她只是一愣神的功夫,那感覺卻又像溜走了一樣,剎那消失無蹤。她撇撇嘴,覺得可能是自己敏感了,便沒放在心上,繼續道:「其次,雪盡不還紅琢仙書,紅琢就偷雪盡仙果,這邏輯看似有些道理,互相不虧。可是在錯誤的基礎上又用錯誤的方式補償,那錯誤只會越來越大,越來越偏離本心。你以為你們兩個本是願意共享仙書的好姐妹,現在卻在這互相廝打,險些要了對方性命是因為什麼?難道比起仙書仙果,你們姐妹之間幾百年,甚至以後上千年,上萬年的情誼就毫無意義了嗎?」
聽了初一的話,雪盡和紅琢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低下頭。紅琢也默默收回了緊緊拽著雪盡衣袖的手。初一嚴肅的向兩隻小狐狸說出了自己的「審判」意見:「既然500年約期到了,雪盡你就該把仙書給紅琢。而仙果是雪盡的就是雪盡的,紅琢你不該偷。」
湯沐笙聽了初一的結論有些詫異,沒想到一向隨和的初一此刻竟毫不通融,丁是丁卯是卯的要求兩隻狐狸各自恪守約定,互不相欠。甚至還想到了兩隻狐狸未來是否能還繼續維持關係。想想方才自己默許雪盡再看200年仙書和紅琢偷仙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意見,倒是在是非面前太過含糊了。這結果看起來雪盡和紅琢互相妥協,各讓一步,可最終難免會在兩隻狐狸心中種下芥蒂吧。
顯然雪盡對初一的結論很為難,她看看手中的仙果,又看看滿臉哀怨的紅琢,不甘心的說道:「好,若不是我執意再看200年,也不至惹出這些麻煩。」
語畢雪盡將手攤開,一卷仙書浮於手中,轉而對紅琢道:「琢兒,我有苦衷你知道。仙書你拿去吧,日後細細研讀必有裨益,切莫辜負我。」
雪盡叮嚀紅琢,眼神里流露出一絲不易捕捉的疼惜。短短一瞬,卻被初一看在眼裡。她不懂為什麼自己會遇到這樣一段機緣,也不知雪盡為何會乖乖聽她的指揮。她只看見紅琢哭著將仙書接下,狠狠的點頭,仿佛暗自下了什麼決心。大概那就是雪盡和紅琢之間的往昔吧。
正嘆息間,雪盡忽向她與湯沐笙提問道:「人類,此番既是機緣註定與你相遇,我如了你願。現在,你是否願隨我稍去片刻?」
初一看向湯沐笙,湯沐笙攤攤手表示無謂。初一便對雪盡道:「隨你而去倒也無妨,只是不知雪盡仙子要我去做什……」
還不等初一問出雪盡要她去幹什麼,只聽砰砰兩聲,雪盡與紅琢再次化身為狐,白如雪,赤如火,白的在初一身邊,紅的去湯沐笙腳下,兩團紅白迷霧濃濃騰起,初一和湯沐笙腳下一松,便像落入了深坑一般急急下墜。初一隻見周圍恍恍惚惚、迷迷幻幻的變化著斑斕的光彩,突然困意襲來,眼皮便沉得如千鈞之重,怎樣也睜不開了。
不知過了許久,初一打了個哈欠,悠悠醒來,好像睡了很飽的一覺。突然她想起了自己的境地,猛然睜開雙眼,卻見自己身處一間極致奢華的臥室之內。
「我的天。」初一掀開身上蓋著的冰蠶軟絲羽被,起身走下吊著紗幔的圓床,卻不見與她一同墜落的湯沐笙。於是她試著小聲喚了幾聲:「沐笙妹妹?沐笙?你在嗎?」沒有湯沐笙的回應,卻有兩名小僕隨著一位白衣少女走進屋來。
「雪盡?」初一認出了白衣的少女,她的臉上依然帶著高傲的神色。
「你可真能睡啊。不是我說你,過個狐洞道就暈成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也不知你的道法能不能……唉。」 果然,雪盡一開口便是大小姐頤指氣使的范兒,言語中還透露著點對初一道行深度的輕微不屑。
初一聞言一驚,向左肩看去:「啊,魂燈,我的魂燈。」 還好那顆魂石還在散發幽幽光芒,她這才放下心,又問道:「這是哪兒,沐笙妹妹呢?」
雪盡隨意坐在屋內的椅子上,應道:「這裡是我家,狐族之主的宮殿白幻城。你那個同伴我讓紅琢帶她走了,現在應該在赤狐族的鄉間茅屋裡吃糠咽菜吧。」
「哎?」初一被眼前事態的發展驚得一愣一愣,要不是左肩還亮著魂燈,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在天御宗的試煉里了。這超逼真的場景和感受真是讓她不得不去想天御宗的虛境究竟是什麼,這裡面存在的一切到底是真實還是虛無?
「人類,沒時間發呆了。」雪盡在初一臉前打了個響指,繼續道:「說吧,你平日裡都使些什麼武器,無論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撾、钂棍槊棒拐,還是流星錘,我白幻城的武器庫都能滿足你。」
初一瞪大了雙眼,她完全不知道雪盡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最後的記憶是雪盡問她願不願意隨她稍去片刻,怎麼突然就要選武器了?這是要去打架嗎?
可說到武器,初一內心一陣苦笑,平時跟師父混江湖抓妖驅鬼的,也不知道那柄用來擺架勢的桃木劍究竟該算武器還是道具。不過,她自己真正用來防身的倒是有把小匕首。只可惜那匕首放在褡褳里在八莽山的時候一起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