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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心想,那水妖於己有弒師之仇,本就該手刃了它,奈何道法尚淺不是對手。如今有天御宗上仙相助,又對自己如此盛情,如此器重,怎好推辭。加之凌非茗天生笑眼,梨渦動人,神情溫柔,柔聲細語,讓初一如沐春風,倍感愜意,實是難以拒絕。於是她只好答應下來:「既然上仙誠意相邀,我定當傾盡全力!」
凌非焉聽初一應下邀約,淡淡瞥了她一眼,對凌非茗冷言道:「恐怕她只能幫倒忙。師姐,你忘了村口祭壇……」
凌非焉正要繼續說些什麼,卻看見凌非茗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凌非焉與凌非茗相識許久,知道凌非茗一向心思巧妙,此刻做出這番動作,大概是有了什麼計策。凌非焉會意,便不再言語。
「村口的鎮妖壇怎麼了?!」初一道法雖然不濟,但卻足夠精明,凌非焉只說了一半的話,便足夠她隱約有所察覺。
她覺得,如果與她從無交集的凌非焉真的對她有敵意,那問題大概就是出在那鎮妖壇上了,否則凌非焉也不會在這時突然提起來。
但她實在想不出,為什麼凌非焉會因為一個普通的鎮妖壇就對她有如此大的敵意。
「怎麼了?」凌非焉眉毛一挑,臉色十分嚴峻:「我只問你,那壇是不是你設的?」
面對凌非焉單刀直入的詢問,初一不甘示弱,也直接給了回答:「是我和師父為了鎮住水妖元魂,共同所設!」
「你承認就好。」凌非焉冷冷拋下句話,再不多言。
「哎哎!你什麼意思?!」顯然初一對凌非焉總是把話說到一半的做法很不滿意,她進一步追問道:「那鎮妖壇怎麼就讓你如此在意?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別故弄玄虛搞得人云里霧裡的!」
「哎呀師妹師妹,還有初一小師父。」凌非茗見凌非焉與初一間的矛盾大有升級趨勢,趕緊上前化解:「你們看,羅村的百姓們已經在這宗祠里受了好些天的苦了,咱們就先去除水妖,還鄉親們太平後,再議那祭壇的事兒吧。」
說完,凌非茗又趁自己背對初一,向凌非焉投去頗有意味的一笑。
「罷了。」凌非焉礙於凌非茗的情面,不再作聲。
要說這水妖,依前幾日羅村上天御宗求救的大田和二狗所說,的確只需五個天御宗弟子,擺下天行五相陣便可輕鬆收服。但是當天御宗宗主明崖真人詳細了解了羅村的情況後,還是決定將凌非茗、凌非焉二人喚到座前。讓他做出如此慎重決定的原因,正是因為大田說到了捉妖道師靈犀子在村口設下的「鎮妖壇」。
一碗黑色公羊血,九塊黑色玄晶,十八展墨色道幡。雖然大田說聽不懂道師在登壇時念的是什麼咒決,但只需從祭品的種類與數量上,明崖真人便已知曉那絕不是鎮妖的壇,而是祭妖的壇。
簡單的說,正是因為設了這個壇,羅村才遭了水妖之災。所以究其根本,設下水妖祭壇的人才是妖禍根源。
再者,普天之下,只有一部秘典記載著召喚和馭使妖魔的禁術——《御妖術真章》,這秘典的半部還在天御宗,而另一半……便是天御宗此番派出兩名凌尊首徒親到羅村的原因。
凌非焉不再言語,凌非茗轉而走向初一,微笑問道:「小師父,你信得過我嗎?」
初一撇撇嘴道:「有什麼信不過,你們的道法我也見識過了,又雙雙頂著凌字尊稱。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好!初一小師父不愧是女中豪傑!」凌非茗略顯誇張的拍拍初一的肩頭,話鋒一轉:「稍後我會把宗祠大門打開,你只管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初一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你是想要我做誘餌,引水妖現身嗎?」
「算是吧……」凌非茗有些不好意思的皺皺眉:「委屈小師父你了,畢竟村民們都抵不過水妖,哪怕只是片刻也不好冒這個險。眼下除了我和師妹,也只有小師父你會些道法,只要你承得住水妖第一次攻擊,我和師妹緊隨其後,馬上用降妖咒將它打回原形,保證小師父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那……」初一思慮道:「既然你們兩個這麼厲害,為什麼不直接出去將水妖擒住?」
凌非茗狡黠的眨眨眼道:「哎喲,小師父你都知道我和師妹這麼厲害,若我跟師妹跳將出去,只怕等上七七四十九天,也等不到水妖傻呼呼的自己出來送死吧。」
初一這才恍然大悟,點點頭道:「也對。」
凌非茗給初一簡單的解釋計劃後,又與凌非焉耳語了幾句。
雖然聽不見兩人在商量什麼,但初一有絕對的理由懷疑凌非茗說的每句悄悄話都可能與她有關。因為在凌非茗耳語時,凌非焉嚴峻的視線始終都在看著她,那道冷冷的目光實在是盯得她渾身不自在。
於是她索性轉過身去,觀察起那碗漣漪不斷的雨水。這是師父教她的:取因妖邪出沒而產生的邪物為介質,藉以探測妖邪所在之處。雨因水妖而來,雨水中必有妖氣。漣漪大則水妖近,漣漪小則水妖遠。
不過這只是初級道師的手段,真正能夠自如操控道法的高階道師,只需通過釋放體內真氣來試探空氣中的妖力波動,就能精準判斷妖物的存在。他們將整個空氣都化作承載妖氣的介質,也就不再需要實物了。
其實妖與妖之間,也可用釋放妖氣的方法相互知悉。譬如這片村子我承包了,妖友想殺人飲血,麻煩下個村子請。又或者兩個大妖狹路相逢,未見其面,便以妖氣在空氣中斗過了幾百回合。畢竟雙方有的都是經過成百上千年辛苦修煉的妖元,倘若真刀真槍的拼個兩敗俱傷,也是沒有任何益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