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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羅忠福茫然的望著祠堂上的祖先牌位,渾濁焦慮的雙眼裡透著視死如歸的釋然。
凌非茗聞言搖搖頭,聰慧如她已然讀了懂羅忠福話語中的隱意,但卻還是帶著笑意道:「老村長多慮了,我和師妹一定會收服水妖,還羅村太平的。」
羅忠福發現凌非茗特意把「她和師妹將水妖收服」的話不輕不重的強調了一遍,便知那女子已察覺了他的顧慮,不免有些尷尬,正要開口緩解一番,卻被那女道師先接了話茬。
「老村長,你可知天御宗入了籍和沒入籍的弟子加起來人數甚眾,卻只有五人被稱為凌尊首徒?」
「這……」女道師把羅忠福問得一愣,畢竟鄉野村夫,只知道天御宗厲害,卻哪裡了解那麼多。
但這意外發展的話題卻讓凌非茗頗感興趣,她用手捏著下巴,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個年輕的女道師。她雖然穿著一身土到家的七星道袍,但卻是劍眉星目,玉面美顏,清爽中透著幾分英氣。
此刻面對天御宗弟子,她也是神色泰然,並無惶恐。尤其說起天御宗她不但沒有潛逃的意思,反而還頭頭是道的跟村長聊起了凌尊首徒,言語中並無半點羞愧之情,看起來並不像是為非作歹之人。
見此情形,凌非茗進一步試探:「喲,看不出小師父對我們天御宗還挺了解。你說說,怎麼個凌尊首徒?」
女道師也不怕有班門弄斧之嫌疑,便當著凌非茗和凌非焉這兩個天御宗弟子的面侃侃而談道:「方才你自我介紹說是天御宗明心真人座下弟子,叫凌非茗。你又說她……」
女道師說著,瞄了凌非焉一眼。果不其然,凌非焉清冷的臉龐上並無半點情緒,深眸中的寒冷嚇得她趕緊挪開了視線:「說她是天御宗明陸真人座下弟子,叫凌非焉。」
「然後呢?」凌非茗樂呵呵的等著女道師說下文。
那女道師卻是轉向羅忠福,道:「老村長,你就別擔心了。天御宗弟子的道號通常都是兩個字,但唯獨有五個人被冠以凌字尊稱,在他們原本的道號前多加一個凌字。這五個擁有凌字尊稱的人通常都是天御宗五宮最優異的弟子,因此也被稱為凌尊首徒。你想啊,她倆剛才自我介紹的時候都說叫凌什麼,說明這次天御宗真的把五個最強弟子中的兩名都派到你們羅村來了。別說一個水妖,就是十幾二十個水妖,也絕不是她們的對手,你說!羅村是不是有救了!」
羅忠福聽女道師這麼一說,頓感自己剛才對先祖排位發的那番感慨十分失言,馬上向凌非茗和凌非焉拱手賠禮:「是是是,萬沒想到天御宗竟如此厚待羅村,派來二位凌尊仙子施加援手,都怪老朽眼拙,還請兩位上仙見諒。」
「沒事沒事,老村長不必介懷。」凌非茗擺擺手示意羅村長無需在意。
聽了女道師並無太大偏差的解釋,凌非茗對這女道師的好奇之意又多了幾分,她笑吟吟的對女道師說道:「承蒙小師父誇獎,我和師妹對付一個水妖雖然綽綽有餘,但是十幾二十個嘛,還是會有些吃力的。」
女道師向凌非茗拱手,回以道家之禮:「上仙就不要謙虛了。依我看,就是單憑凌非焉上仙手中那柄寶劍,隨便一揮,就能輕而易舉的斬殺七八個妖魔了吧。」
凌非茗看了看下意識握緊寶劍的凌非焉,不由嘴角微揚,向女道師道:「小師父好眼力,這就盯上我師妹的炎月劍啦。還不知小師父你身出何門,師承何人,尊姓大名,如何稱呼啊?」
「我,我……」被凌非茗一問,女道師突然又想起師父往日的叮囑……如果遇見持法器的天御宗弟子,務必儘快溜之大吉。
她不知道跟天御宗的人報上姓名會有什麼結果,難道會因為師父賣掉了那展算天幡而被天御宗的弟子給當場擊斃嘛?還是會被天御宗捉回去關起來,興師問罪呢?
她也不是很明白,算天幡又不是她賣掉的,天御宗更不會隨意殺生,自己也不是妖怪,到底為什麼要拔腿就跑呢?
就在她支支吾吾,猶豫不決的時候,凌非茗清冷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師姐無需與她多言,正事要緊。」
「哎,你!」有道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本是一句普通的催促,在女道師聽來卻是那麼刺耳。
她認為凌非焉的打斷,就是因為凌非茗在問她的名字,而凌非焉卻不耐煩聽。或許這就是戰敗方的底線,女道師對凌非焉忽視她,不,應該說是幾乎近於漠視她的態度十分不滿。
而且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凌非茗打量她的眼神雖然別有意味,但卻沒有敵意。但凌非焉,她只與她對視了兩次,便覺得凌非焉那看似毫無情緒的眼眸里,竟隱隱透露著肅殺之意。
女道師不覺得那股殺意是奔著水妖去的,憑直覺,她覺得那股殺意竟像是朝自己來的。難怪師父讓她遇見帶著法器的天御宗弟子就要快逃,或許……真有些什麼原因吧。
女道師不由得瞄了一眼宗祠的大門,卻看見持著炎月寶劍的凌非焉正佇立門邊,只能徹底打消跑的念頭。的確,與其跑出去被水妖煉成人丹,還不如就留下來當面相峙,看看遇見帶著法器的天御宗弟子卻沒有逃跑的話,究竟能發生些什麼事兒呢。
「你什麼你,除掉水妖,再來收你。」面對女道師明顯的不悅之情,凌非焉輕描淡寫兩句話便蓋過了女道師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