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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非雲便覺得初一剛才說的那些客套話更像是在侮辱她,利用她。正是因為她幫初一穩固了氣海,才有了她今日站在這裡,說著日後相報的話。非雲又氣惱又些無奈。
我若不是看在非茗凌尊好言相托,明達道尊亦前來囑咐。在我手下你便第一個不能通過氣海之試!別搞得好像我也與你同流合污一樣。我沒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就算有,也絕不會求你來幫。
一口茶時間,非雲想了這般許多,臉上自然是沒有什麼好顏色,向初一道:「怎敢煩勞非一……師妹,咳咳……」師妹兩個字非雲實在不想叫口,但又怕在凌非茗面前試了禮貌,頓了片刻還是叫了出來。
初一不明其就,只道:「非雲師姐太客氣了。」便憂心忡忡坐下,欲言又止向凌非茗道:「非茗師姐說天御宗上下皆大歡喜,我看,有人不大開心呀。」
非雲心中一驚,這小道師竟敢當面挑釁於我!
凌非茗聽了初一的話,眼睛一眯,心中有數。悠然問道:「你是說明陸道尊?」
初一點點頭,非雲這才把懸在嘴邊的茶盞輕啜了一口。
凌非茗放下手中杯盞,笑言道:「你與明陸道尊又不相熟,也不是天樞宮的弟子。端的關心起他老人家開不開心,實在可疑。我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你非一心思不在明陸啊。說吧,又想幹什麼啦?」
初一的意圖被凌非茗看了個通透,尷尬的抓抓頭,湊道凌非茗近前,小聲問道:「我……我連累非焉凌尊……被罰面壁,今天是中秋……」
「啊?!是你乾的呀!!」凌非茗故意大聲,嚇得初一趕忙捂住凌非茗的嘴巴。誰知這動作又惹惱了非雲,大聲斥責道:「非一!不可對非茗凌尊造次!咳咳咳……」許是過於激動,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非雲快直不起身來。
初一見四周已有同門看過來,趕忙鬆手端坐回去。凌非茗以手掌輕輕幫非雲順了順頸背,非雲這才緩過一些。初一見非雲本該漲紅的臉頰卻是慘白無色,不禁想起景門邊那青遙弟子與她講過非雲天生經脈耗損的異疾,心中湧起幾分同情。
凌非茗給非雲滿了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盞,言道:「我說師妹一向恪守門規,從未犯錯,怎麼突然就被罰到謫仙洞去面壁了。原來是你這害人精搞的鬼。你到底幹了什麼壞事兒讓師妹受此大過?」
初一一聽凌非焉以前從沒被罰過,自己剛來天御宗就把人家害得去面壁,心情頓時從焦慮變得更加萎靡,弱弱答道:「昨日我在虛境之中實在是走投無路,就用鎖魂咒定了非茗凌尊的位置,本來只想搏一搏的,沒想到竟然真的走出了八門二十四陣。明海師尊聽了,便責備非焉凌尊擅傳天御宗道法與外人,也不許我解釋,就將非焉凌尊罰去面壁了。比起明陸道尊一個人在這喝茶,照影對牆的非焉凌尊可能更不開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凌非茗驚得眼睛都大了,聽完之後忍不住放聲而笑。初一隻覺得那個平日裡溫婉可人,如大家閨秀般的凌非茗竟也有這麼豪放的時候。須臾,凌非茗拍拍桌子道:「不愧是非一小師父,當真不知該從哪說你。你也不必如此內疚,鎖魂咒本就是非焉擅自與你結下的,她以為你不會與她置換真氣,也想不到你能在無人教導下又使了出來。本來就是鋌而走險的行為,現在東窗事發,被罰面壁,也怪不得你。」
初一咕噥道:「非焉凌尊也這麼講,說與我無關,可,可是……」
非雲在旁聽凌非茗與初一聊天,大致聽懂了凌非焉今日不在天御神宮的來龍去脈,既感到驚訝,又對初一更加厭惡。方才她舉例那些人,湯沐笙,圖巴爾,乃至於凌非茗、明崖道尊、明陸道尊,都是尋常會與他人打交道的人,看得見,接觸得著。唯獨凌非焉,那可是個冷漠到幾乎「目中無人」的主兒。她除了宗內重要儀式或代明陸道尊授教道法時會出現,平日基本難見其面。她很少與人講話,但她9歲便過入宗試典,同年升凌的傳說卻一直在江湖上流傳。也因為年紀的原因,凌非焉在五位凌尊中排行第四,但若論道法之精深,卻是五位凌尊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如此這般冷若仙子,傲如冰霜的凌尊首徒,竟然會被這個無恥!圓滑!事故!的初階道師給連累到青靈峰謫仙洞去面壁!還結了鎖魂咒!!還說不怪她!!!
「咳咳咳咳咳……」這次非雲什麼也沒說,自己就氣得咳了起來。面對初一不知趣的投來的同情目光,她咳得更嚴重了。
凌非茗好奇道:「可是什麼?明海道尊本就負責宗內清規持戒之事,他罰都罰了,你還想爭辯不成?」
初一心虛,爭辯這事兒她還真就干出來了。只是結果不樂觀,不然也不用現在跑來找凌非茗支招了,她詢問道:「不知非焉凌尊現在何處,是不是一個人,有沒有吃喝。中秋佳節本該熱鬧相聚,我卻害她獨自受罰,心中十分過意不去。我想去探望她,與她致歉。」其實,初一還留下個小心思,她也想與凌非焉再聊幾句,問問昨夜沒有說完的那半句話。
「探望?」凌非茗呵呵笑道:「你當非焉是生病了,說去看她就去看她?你知道青靈峰謫仙洞是什麼地方?」
「知道,今早問過塗明宮的師姐了。」初一低頭應到:「是懲戒弟子的受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