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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初一心中一震,她不知回到帳中後凌非焉將會與她說些什麼,但凌非焉已經如此直接的邀約,怎樣也是躲不掉了。初一隻好硬著頭皮又走回來。
經過趙青然身邊時,初一才想起這位師兄一直都在旁看著。雖然她明知趙青然是絕對不會知曉她對凌非焉的情愫,但卻還是有種被人目睹了「jian情」的心慌感。於是她向趙青然倉促拱手道:「非然師兄,非一告辭了。」
「嗯。」趙青然提著御殿刀拱手回禮,有意無意的提醒初一道:「非焉凌尊是持法寶的高手,師妹若是對歌風扇不甚了解,一會兒可向她多多討教,定會有醍醐灌頂之功效。」
「多謝非然師兄提醒,我……」初一點頭應下,正要說已經向凌非焉詢問過了,但卻被走遠許多後又停下來的凌非焉突然打斷。
凌非焉轉過身,見初一正在與趙青然言語,眉頭微蹙,嚴厲道:「快些來,別磨蹭了。」
「來了!!!」初一大聲答應著,尷尬的笑著向趙青然指了指凌非焉,便快步追了上去。
哼。趙青然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冷冷放下了一直拱著的手。
回到帳中,凌非焉隨意坐在小墩上,目光灼灼的望著初一。初一頓感局促不安,這看看那望望,又搓了搓微涼的雙手,等著凌非焉開口的每一剎那都像萬年光陰那般難熬。可凌非焉卻只是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在等待什麼,完全沒有方才叫她回來談話時那種鄭重緊迫的感覺。
「要不……我去燒壺熱水來,凌尊你暖暖身子再……」初一借著去拿小壺的動作成功避開了凌非焉的視線。
「只說幾句,講完再喝也不遲。」凌非焉終於開了口。可她嘴上雖然說得輕鬆,腳下卻是無聲輕點,以極快的速度從小墩上起身,抬手攔在了初一面前。
初一不知凌非焉這是何意,但見凌非焉面上神色嚴肅,又將食指放在唇邊,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初一霎時領悟,也放下了懸著的心。看來凌非焉要與她說的並不是那件事,於是她將小壺放回原處,應道:「那樣也好,不知凌尊有何吩咐?」
凌非焉見初一反應還算機敏,嘴角微揚,坐回小墩,鄭重道:「坎城天寒,禦寒極耗真氣,我等不日便將面對強敵。你成日不安心在帳中與我修習《煉海決》,不是嚷著睏倦只知睡覺便是往他處亂跑,可是要荒廢道法根基麼?那些高階弟子敬你持了法寶不好說你,難道你自己心裡沒點自知之明麼?」
「啊?」初一一怔,不明白凌非焉忽來的訓斥是為哪般。又聽她責備自己成日到處往外亂跑,不由暗中叫苦。心道:我往外跑還不是因為不敢面對你。出去了,我就算對著寒意瘮人的蒼茫草海也能修個一時片刻的道法,與你同在帳中才是一絲一臾都靜不下心來!
但這些話初一又不能對凌非焉如實托出,只好無奈的認下。畢竟比起凌非焉只是在責備她沒有用心修習,總比質問她做出那樣出格的事好應對多了。於是初一點頭道:「凌尊教訓得是,是非一疏於精修了。此番承蒙非川凌尊委以重任,我哪也不去了,這就安心在帳中修習《煉海決》,還請凌尊不要動怒。」
「知道就好。」凌非焉的語氣柔和了些,吩咐道:「那就從第一式開始修習,每個時辰更進一式吧。」
「是……」初一雖心生疑惑,卻也還是順著凌非焉的話應了下來。
想來那《煉海決》的第一式不過是個雙手抬起的簡單動作,無論怎樣也不需練一個時辰那麼久。初一將凌非焉這般莫名其妙的話語和方才的詭異動作聯繫在一起,不由微微猜中凌非焉的意圖。她見凌非焉似乎在靜聽帳外聲音,便也以眼神示意詢問,是不是懷疑帳外有人。
凌非焉用一種「算你機靈」的眼神回應著點頭。
初一忙擠擠眼睛,「詢問」道:那怎麼辦?
誰知凌非焉卻故意咳了咳,提起小壺道:「說了太多有些口渴,你自己先練著吧,我去煮水。」言畢,還不等初一反應過來,凌非焉便掀開帳門走了出去。
「啊,凌尊,你……親自燒水麼?」正經過兩人帳前的趙青然好像與凌非焉不期而遇的打了個照面,便停下腳步與她拱手施禮。
凌非焉淡淡反問道:「不然呢?有手有腳的,還等著別人伺候麼。」
趙青然聞言,露出一絲尷尬笑容。他知道凌非焉的脾氣一向孤傲冷淡,所以也無法從凌非焉這樣不喜不怒的語氣中聽出些什麼,只好自嘲道:「是非然失言了,那我不打擾凌尊了。」
「請。」凌非焉依然冷淡而言,卻故意將手指向了趙青然來的方向。
趙青然一愣,倒還是往反方向走遠了。凌非焉立在帳外目送趙青然離去,便圍著營帳走了一圈,好像若無其事的在尋著清淨的積雪。
這時,初一也來到了帳外,隨在凌非焉身後,輕聲問道:「可是非然師兄?」
凌非焉指著地上一處道:「怕就是他了。」
初一低頭一看,地上草稞積雪之上微微留著半個鞋印,頓時明白為何凌非焉忽然出了帳門。她並不是真的要去煮水,只是想讓帳外偷聽的人迫於無奈必須立刻離開。
然後,如果是邪魔潛入了營地,一定會選擇向遠離營地的方向逃匿。相反若是天御宗的人在外偷聽,就只能連足跡也來不及清除的回到營帳前的小路上,以此來避免懷疑了。如此,聯繫趙青然方才讓她向凌非焉詢問關於歌風扇的囑咐,初一便更加理解凌非焉為什麼忽然與她講那些無關緊要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