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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間,湯沐笙再顧不上四處張望,匆匆跑進潮生宮內。
湯顯聽見湯沐笙說什麼非什麼凌的字眼,頓時領悟。想她湯沐笙在天御宗修習了三四年,能搬來有本事闖滌玄真境的救兵可不就是天御宗的人麼。況且,父親將要在滌玄真境中抹煞的人本就與天御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難保天御宗不會為了此人前來阻撓。
湯顯忙向湯赫使眼色,湯赫即刻轉身追去,便追邊道:「笙妹,阿姐在閉關啊,你別去打擾!這雷聲本就擾得人心神不定,你這樣冒失闖進去,害阿姐分心怎麼辦?!」
湯沐笙一聽,更向望海閣內急行,她心中還惦念著久無音訊的湯沐冉呢。
眼見用言語攔不住湯沐笙,湯赫心急之下不由得使出些招式。湯沐笙也不示弱,這幾年在天御宗學的本事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招式上不是湯赫的對手,便用道術壓制他幾分。兩人就這樣你一招我一招,掌來手往的一直爭執到瞭望海閣的門前。
湯赫腳下一點閃身攔在湯沐笙與望海閣的大門之間,湯沐笙情急之下手上道法失了些深淺,竟將湯赫重重震撞到了門上。
「二哥!你沒事吧!」湯沐笙慌忙收了真氣,奔上前去。
「我……唉……」湯赫捂著胸口緩了須臾,心知此事再無隱瞞湯沐笙的必要。與其一味阻止傷了他與湯沐笙的兄妹情誼,不如與她說明期中利害,讓她心甘情願的放棄才是上策。於是湯赫顧不得胸背悶痛,勉強開口嘆道:「笙妹,父你可知道親為除去魔君轉世拯救蒼生,要在滌玄真境中與那邪魔鏖戰七七四十九天。阿姐心軟,不能助父親一臂之力已讓父親落入隻身犯險如臨深淵的兇險境地。同為湯氏後人,只恨我和大哥未有高深修為不能入真境之中盡一份心力。可你空有一身道法,怎麼這麼糊塗?不但不幫我和大哥守好潮生宮,竟要與天御宗裡應外合,為了一個外人給父親憑空添亂,與父親為敵呢!你忘了父親對你……」
顯然湯沐笙也被這一番話影響了情緒,怔怔望著湯赫。雖然湯赫所言看似有理,可她卻並不認同,也不知該從哪裡反駁。
「湯赫。」不等湯赫說完,一道清淡中暗藏著威儀的女聲便打斷了他。
「阿姐……」湯沐笙聞聽,眼中漾起一絲希望。
「阿姐。」湯赫也站起身,向拉開望海閣門的女子躬身施禮。
湯沐冉點了點頭,向湯赫道:「沐笙已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是非曲直,青紅皂白,她心中有自己的度量。沐笙進來,你退下吧。」
「阿姐!是……」湯赫知道在這潮生宮中,大祭師不在一切事務就交由少祭師主持,此時的湯沐冉便是發號施令一言九鼎的存在。況且湯沐冉雖然說著湯沐笙的私事,但口氣卻分明不是阿姐的身份。他沒有立場阻止,更沒有能力阻止,只得懊惱應下。
可僅僅行出幾步,湯赫就心有不甘,寧願冒犯湯沐冉也還是回頭重申道:「方才我說的話阿姐一定聽到了,那我乾脆就直說了。小弟那番言語並不完全是說給笙妹聽的。小弟自知人微言輕,不敢妄言。唯望阿姐……不!」說著,湯赫向湯沐冉深深施禮,提高了音量,鄭重道:「湯赫萬望少祭師就算不為大祭師著想、不為奈羅湯氏和這代代相承的潮生宮著想,也請少祭師大人為天下蒼生,萬物生靈多思慮幾分,莫因此魔負了……負了……王家、百姓、族人和大祭師的殷切期望,別忘了少祭師身上可是流淌著湯氏一族的半神血脈!」
湯沐笙隱隱覺得湯赫的話語說得有些重了,她怔怔立在湯沐冉身旁不敢出聲,只用餘光偷偷觀望湯沐冉的神色。但見湯沐冉面色平淡如常,既不駁斥湯赫也不應允,只是將望海閣的大門再次閉合,將湯赫灼灼凝望的眼神擋在了門外。
「阿姐。」湯沐笙隨著湯沐冉走向審浪磯,心中惴惴不安。凌非焉能不能趕來救下初一,或者說凌非焉到底會不會來,她心中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到底最後的希望還是只能寄托在湯沐冉身上。
「沐笙啊……」湯沐冉一身素衣,愁眉未舒,輕聲呼喚中帶著似已看透又不確信的雜糅情緒。
「嗯。」湯沐笙停下腳步,怯怯應著。許是有了茫茫滄海的對比吧,她忽然覺此時湯沐冉青絲拂動的背影看起來竟深有百年孤寂的味道。
「你將滌玄真境的消息傳給了天御宗的什麼人?」風聲呼嘯,海浪拍岸,湯沐冉的聲音聽起來淡然得沒有一絲破綻,但那雙明明映襯著沉悶烏雲的深邃眼眸中卻悄然划過了一點光彩。
「對不起,阿姐。」湯沐笙也不知自己此舉是對是錯,尤其被湯赫「教訓」了一頓之後,更是心生忐忑。心道,如果當初只是一心央求阿姐去救非一師姐就好了。如果非焉凌尊沒來,或者道尊們不許她來,又或者天御宗派了許多人來,到時引起奈羅湯氏與天御宗矛盾不合,然後矛盾又演變成衝突……湯沐笙想著想著,就快在腦海中幻想出潮生宮與天御宗決一死斗,雙方都損失慘重的曠世之戰了。
「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只是依著自己的本心做事罷了。」湯沐冉平靜開解著湯沐笙,心中卻是一陣酸楚。
依從本心,如此簡單,如此奢望。
湯沐笙小心囁喏道:「天御宗的非焉凌尊造詣高深,又與非一師姐共過生死,我……我就是向非焉凌尊傳了消息,請她……請她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