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頁
「我,我也睡竹椅!」南卿見凌非茗坐在了自己身邊,騰的站起身來。可這沒頭沒腦的話一出口,另外三人便都向她投來了疑惑的目光。南卿心道,現在凌非茗看似一切如常,倒顯得她有些怪異了,於是只好尷尬的坐回去,口中嘀咕道:「大不了不睡了。」
凌非茗也不知南卿為何看起來心神不寧的,忍不住又要逗她,只道:「這屋中哪還有第三把竹椅給你睡。你若不願與我同睡竹床,那就別怪今夜我一個人獨占大床,睡得香香。」
南卿自覺在院中被凌非茗欺負,現在她卻若無其事的裝作好人,實在是又委屈又氣惱。但見凌非茗被她惡狠狠的盯著也沒什麼心虛模樣,實在搞不清狀況,心中不由一陣胡猜亂想。
難道凌非茗真的對方才之事全然無知?還是我自己月光曬得太投入產生了幻覺?
初一察覺到南卿對凌非茗隱隱的小敵意與平日吵架鬥嘴有所不同,再向凌非茗問道:「非茗凌尊,剛才南卿送鯉火回去,你又惹她不開心了?」
凌非茗不客氣的往竹床上一躺,不以為然道:「惹她?她在門外那會兒,我連張口說話的時機都沒有,哪有時間惹她生氣。許是小妖花又想起什麼說不過我的舊日仇怨,在亂發脾氣吧。」
凌非茗倒打一耙,南卿更是氣惱,回嘴道:「你胡說,我是那麼記仇的人麼?!」
凌非茗莞爾一笑,避而不戰道:「好累哦,反正,你不睡我可先睡了。」
「哼!」南卿見凌非茗真的轉過身去和衣臥下,心中越來越狐疑,難道凌非茗「輕薄」她的事兒竟是自己小題大做了?
許是真的很疲乏,沒過一會竹床裡面便傳來凌非茗平穩的呼吸聲,想來她已沉沉進入夢鄉。南卿無奈,見初一和凌非焉兩人皆端坐在竹椅上,雙目閉合,似在寧心持明,又似已入定養神,轉眼這屋中好像就只剩下她一人還醒著。
南卿從沒這麼苦惱過自己在夜晚異常精神的習性,兀自在床邊裹緊身體,背對著凌非茗躺下,不斷在腦海中回憶方才院中發生的事情。
凌非茗無辜的樣子實在不像裝出來的,可她牽手親吻的樣子也不像是假的……怎麼轉眼間就像失憶了一樣不承認了呢。她不是還說……還說……
南卿將自己給鯉火看過待宵花開的那隻手,也是被凌非茗輕嗅過的那隻手湊在自己的鼻尖,果然指間還縈繞著淡淡的香味。
明明她就是……
一想到這,南卿心中不禁羞憤,甚至想轉身狠捶熟睡中的凌非茗一記拳頭。但很快,她就分不清自己這股莫名的業火究竟是氣凌非茗對她輕薄過了度,還是惱她明明有意為之卻又拒不認帳了。
夜色漫然,恍恍惚惚,小村不似大城有更夫唱時,思緒反覆中南卿不知何時居然昏昏睡去了。直到天色漸亮有雞啼之聲傳來,她才猛然醒來,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襲白色披風。而床的內側,早已不見凌非茗身影,竹椅之上亦不見了初一與凌非焉。
南卿抱著那披風起身下床,打著呵欠向窗外望去。但見院落之中凌非茗正與農夫海山相談,手中還牽著兩黑一紅一黃四匹良馬,看來二十兩的價格真的很誘人。院中橘樹旁,初一則在凌非焉的監督下認真修習著什麼功法。南卿心道,定是昨夜初一真氣失控被凌尊斥責,現在要加倍操練她了。可她又見凌非焉肩上披著與自己手中一模一樣的白色披風,便知蓋在身上這件是凌非茗的了。
南卿再把視線移回凌非茗身上,卻捂著嘴巴又打了個哈欠。越是天明越是沒精神的待宵花本性還是難移,不然她也不會漸漸熟睡到凌非茗什麼時候從她身上經過走到床下去也不知道了。
從身上……經過?!
南卿忍不住想到凌非茗貼伏在她身體上與她相近摩挲的樣子,頓時怔在窗口。好巧不巧凌非茗這時也發現了立在窗邊的人,便向她招手投來元氣滿滿的爽朗笑容,仿佛兩人昨夜置的氣斗的嘴都煙消雲散了一樣。
南卿不想理她,抱著披風躲回屋裡,一個人坐在竹椅上發呆。後來還是鯉火來喚她去用早飯,她才將那披風丟在竹床上走了出去。
早飯過後,無暇多留,幾人在舊屋內打點好行裝,辭別老丈一家,各自上馬踏上歸途。
漸往西北,雖是早春但天氣依然寒涼,冰冰靈自是十分開心。不知為何,儘管冰冰花盤一直被初一帶在身上,但這小獸卻更喜歡黏在凌非焉身旁。因此一路上沒少被初一玩笑,說它怕不是雪松鼠而是個白眼狼。
每到這時,南卿又會像報復被凌非茗「欺負」的仇一樣,嘲笑凌非茗心性幼稚。起初凌非茗還不知怎麼回事,待她細問清楚後也不生氣,反而更開心的朝凌非焉笑起來。於是,便輪到凌非焉用馬鐙敲著馬肚,一溜煙跑到前面去了。
四人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跑了幾天,這日天色已漸黃昏,終於回到了闊別許久的紫麓山。幾人將馬匹交與山門的迎客弟子,便踏上七千二百仙階直奔天御神宮向明崖道尊復命。明崖見初一安然歸來十分欣喜,但又得知初一真氣有變亦有些許不安,吩咐初一儘快去青遙宮請明心和非雲診看。
初一乖乖應下,再向明崖請示冰冰靈之事。明崖道尊思慮片刻,言道夜幽石重歸天御宗,各宮首徒亦要準備封印淨化之事,幽北之行不妨由明海道尊再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