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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藍貝退下, 初一走到桌邊, 認真從瓶瓶罐罐中挑出一個錦盒,遞與凌非焉道:「少祭師說, 鍊氣者經脈遭受重創後大多真氣流轉不暢, 易在重穴之處淤積閉塞。所以她專門囑咐我,凌尊醒來後即可在每晚月之將起時服下這明蟾清暉丹。大約一刻鐘時間,此藥開始發揮作用, 再以真氣沖行正十二經加速氣血運行。連續七日不斷不輟,藥盡必有奇效。」
凌非焉接過藥盒, 打開一看, 裡面果然放著七顆金黃色的藥丸。大小如同年節時孩童口中所含糖球,可氣味麼就不像糖球那般甘甜了。她用手指捏起一丸, 皺眉道:「明蟾清暉丹?聽名字該有蟾酥入藥。」
「正是。」初一點頭道:「少祭師說,這明蟾清暉丹可助凌尊清除經脈淤阻,通暢氣血。但蟾酥本身亦極具毒性, 可謂是以毒攻毒之計, 所以用藥必小心拿捏。」
「無妨, 少祭師用藥高明嚴謹。早在數年前明心道尊就曾誇讚過少祭師, 說她藥理之精深比明心師尊亦有過之而無不及。」言罷,凌非焉望望窗外已是天色將晚,便將那金色的藥丸分作兩半,就著初一遞來的清水一一服下。
誰知凌非焉都已將藥丸服下,水杯也放回了桌上,初一還是面露擔憂神色。凌非焉便與初一打趣道:「我聽非茗師姐說過,蟾酥本為褐棕色,是用蟾蜍眉間的白汗煉製而成,珍貴的緊。少祭師這七顆明蟾清暉丹卻金澄澄得看著喜人,也不知她在其中入了什麼奇特輔材,又是下了怎樣工夫精心炮製。若被非茗師姐看見的話,一定對這七顆藥丸愛不釋手,少不得偷偷扣下一角拿回去研讀。」
初一聽凌非焉這樣說,略微舒展愁容,應道:「是了,非茗凌尊平時最喜歡生猛藥材,越是毒性大的便越興奮。還好今日她不在,不然真的奪了一丸去研究可就耽誤凌尊療傷了。」
凌非焉微微笑了笑,又道:「少祭師可說行功沖穴有何要點和禁忌?」
「有的。」初一嚴謹道:「少祭師說十二經脈全走一遭乃為一個周天。每夜行功至少三周天,否則徒勞無益。同時可根據自身恢復情況逐漸增加周天循環次數,至六到八周天為最佳,但絕不可超過九周天。蓋因九乃至高,所謂盛極則衰,如果……」
「好啦。」凌非焉著實受不得初一竟這樣一字不差的背誦著湯沐冉的話語,實在是對她的傷情太過謹慎了,便以指節輕輕扣了扣桌子,故意板起臉與初一道:「你雖不會將藥丸切去一角,口吻倒越來越像沐冉阿姐和非茗師姐了,說得好像我是個照顧不好自己的稚子。」
初一聞言忽然怔住,不好意思的回應道:「我怎麼會將凌尊當做孩童呢。我是……」
「我知道,我知道了。凌非焉帶著假慍的神色制止了初一的嘮叨,起身向床邊走去。
凌非焉其實並不反感初一的關照,只是平日太過自立的人通常難以接受立場上的轉變。就好像突然從強勢的一方落在弱勢一方,總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些「惱羞成怒」的小情緒。此時的凌非焉大概就是如此。
初一見凌非焉已輕合雙眼準備行功沖穴,便隨其身後來到床邊。而凌非焉剛提起真氣,忽覺背後一陣悉索聲,卻是初一突然貼近前來。她忙睜開眼睛,轉頭訝異道:「你……這是幹什麼?」
「我來助凌尊行功呀。」言語間,初一已利落的在凌非焉身後端端坐好了,還在雙掌心中燃起些紫色的真氣來。
凌非焉下意識向前閃閃身子,疑惑道:「以真氣行走十二經脈並非難事,達慧悟者都可自行完成。你……竟要幫我?還說並未將我當做孩童?」
「這不一樣。」初一搖搖頭,認真道:「少祭師說了,明蟾清暉丹藥性猛烈,宛如一併雙刃劍。拿捏好了,可事半功倍。若是把持不好過了度,可要傷上加傷的。但如果有個真氣深厚涼和的人從旁相助,那就安全穩妥多了。」
凌非焉白了初一一眼,反問道:「所以那個真氣深厚涼和的人就是你咯?」
「嗯!」初一憨厚點頭道:「少祭師還說讓我專心陪侍,切不可……」
「少祭師說少祭師說,從剛才開始就不停的少祭師說。凌非一,你什麼時候變成了潮生宮的弟子,唯少祭師之命是從了啊?」眼看初一徐徐向自己伸來手掌,凌非焉心中莫名的小自尊又開始作祟。她強行打斷了又再複述少祭師說的初一,一把將初一的手推開,還不等運功行氣,雙頰便染上了一層紅暈。
誰知初一卻忽然不再作聲,也不收起紫色的真氣,眼中更幽幽浮起了怯怯的哀傷神色。那委屈可憐的模樣仿佛像在無聲控訴著凌非焉的蠻橫無理,狠心無情。
凌非焉也不示弱,緊緊盯回初一。可僅僅片刻,凌非焉就敗下陣來。她道畢竟是自己莫名的火氣挫到了初一的一番好意,總是理虧的一方,只得無奈再道:「你放心,我不會勉強自己。況且你……臨的這樣近,我倒沒法……專心行氣了。」
眼見凌非焉不但中計,還說了些讓她十分受用的話來,初一不由心中大喜。不過為了讓凌非焉不再牴觸她的幫助,初一隻得強忍著不露聲色,在手中將紫色真氣燃得更盛,臉上也換了一副凜然神色,義正言辭道:「好,那我便以天御宗弟子的身份與凌尊說道說道。如今鬼雄即將重現人間,仙塵六界危在旦夕。值此天下將傾之際,凌尊肩負重任,如何不以蒼生為念,思考更快更穩妥治癒傷情的辦法。卻要在這緊要時刻耽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