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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持明》?
加之她也是真的不想再惹明海不快了,於是低眉拱手道:「弟子謹遵師命。」便暗暗欣喜的下殿去了。
這是初一第一次走進聞聖院,儘管先前聽青遙弟子說聞聖院有成堆的書卷,但推開門的瞬間,她還是被震驚到了。
這座三層大殿視線所及之處無不布滿書籍,大殿正中是一個從一層通到三層的開闊天井,當中整齊擺放著許多書案,想必是天御宗弟子研習道法,查閱典籍之處。
在這些書案的正對面,乃是一個檀木所制,造型古樸清奇的主位書案。桌面上陳著一架筆,一硯墨,一疊紙,一個香盞,便再無他物。
蓋因主位正對殿門,初一進門便見到了欲見之人。她正焚了一縷香,輕倚桌案前。天井裡灑下溫暖陽光,柔和的擁攬著她清冷的身姿。初一看著她,那人,也向她投來平淡的目光。
很少有人這麼早會來天樞宮,有人推門走進聞聖院時,凌非焉先是一愣,隨後將手中書卷放下,向來人輕問道:「三十日盡了?」
初一向前頷首應道:「是。」
凌非焉看見初一手中端端捧著件衣物,以為初一前來交還披風,便道:「放在桌上吧。」然後將視線重新移回書卷之中,頭也不抬的言道:「你氣色不錯,看來沒有偷懶。」
初一微微一笑,應道:「每日四次,不敢懈怠。確如非焉凌尊所說,久之必然受益。」
凌非焉聽了似乎很滿意,又將書卷放下,言道:「既如此,便回塗明宮好生修習去吧。」
「呃……」初一揉揉頭,支支吾吾道:「我還……不能回去。」
凌非焉道:「為何?」
初一道:「明海師父……還罰我每天在天樞宮……抄寫門規十次。直到抄滿百日,將門規倒背如流,才能回去。」
「每天抄十次。」凌非焉從書案後站起身,走下主位,向初一道:「你可知天御宗門規有多少?」
「不知。」初一見凌非焉這樣問,心中一驚,弱弱向她打探道:「很,很多嗎?」
「不多。」凌非焉走到離主位很近的一個書架邊,抬手拂過摞放的書籍,拿出本不厚不薄的卷冊,遞給初一道:「正常書寫,半個時辰一遍。後面背得熟了寫得快了,一時辰大概可以抄完三遍。」
「啊?!那豈不是一天五個時辰都要消磨在抄門規中了?」明明只是一本不厚不薄的卷冊,初一接過來拿在手中卻是如她的心情一般,沉甸甸的。
原以為門規就是頭天入塗明宮時,師兄凌非墨當眾宣讀的那十幾二十條。沒想到他不過是暫時撿了重點部分當眾宣讀,完整的版本還在天樞宮中安然擺放著呢。
「那邊柜子里有筆墨紙硯,你且自行取用吧。」凌非焉語畢,又坐回書案邊,再次沉浸在書卷中。
「是……」初一哭喪著臉,打開櫃門拿了支筆,一方硯一塊墨和一疊紙。轉身想想,又回去多拿了一摞,選個離凌非焉不近也不遠的書案坐下。
鋪好紙研好墨,她這才第一次認真審視手中這本門規,只見封面上端端正正題著:《紫麓天御正道宗義》。
原來門規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就叫門規啊。初一突然覺得手中的卷冊神聖許多,不由癟著嘴點頭讚嘆。打開卷冊第一頁,卻見紙面右側書寫著兩行字,字的內容很眼熟。
三千清靜乾坤雲息承紫意,八方道明非常鏡玄悟青靈。
這不是天御神宮正門上的楹聯麼?
初一端詳了一會門規,又看看埋首書卷的凌非焉,終於還是沒忍住好奇,開口問道:「請教非焉凌尊,我見門規第一頁的兩行字也寫在了天御神宮的正殿門口,究竟有什麼深意?」
凌非焉聽了,頭也沒抬,隨口回道:「字輩。」
「字輩……?」初一一怔,還以為這二十二個看似有所關聯,又無甚相干的字眼蘊含著修仙問道的大玄機,誰知道竟然只是字輩!細看之下,可不是麼!明字之後是非字,不就是明海師尊和自己非一這兩輩麼!
於是她悻悻的翻開了門規的第二頁,終於見到了真正的門規正文。這本《紫麓天御正道宗義》先是開宗明義的長篇論述了天御宗設立的初衷和處世的態度,後又就修道、誅魔、研法、濟世、律己等幾大方面進行了詳細的規定和約束,每條之後還有與之對應的違規懲罰。
初一粗略翻翻,便見這門規洋洋灑灑,不下千條,心中叫苦不迭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將毛筆蘸飽了墨汁,從頭抄起。
待到午時,報更鐘聲響起,初一還在奮筆疾書,凌非焉卻是放下書本由書案後起身,向初一言道:「午時了。」
初一一愣,抬頭疑惑的看著凌非焉。
凌非焉見初一木然無動,神情嚴肅道:「抄書便不需鍊氣了麼?」
「哦,啊……」初一明白了凌非焉的意思。
她本以為凌非焉在謫仙洞中是怕她挨凍才傳授與她禦寒之術,沒想到回到了山下凌非焉還會督促她練功,心想不如就趁此機會向凌非焉請教一下《持明》功法。
於是她放下手中毛筆,討好道:「非焉凌尊傳授與我的禦寒術在雪頂上甚是好用,可現在正值秋末,山下也沒那麼冷了,不如,非焉凌尊再教我些別的功法,譬如……《持明》?」
凌非焉皺眉道:「《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