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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城的夜空清朗璀璨,繁星點點閃爍輝映。涼寒的夜風中傳來陣陣胡琴胡笛,商旅之人的曲樂中無論歡快還是悲涼,總是透著些思鄉的情緒。
思鄉……
趙青然站在微微鼓動的大炎旗幟下眯起眼睛,向東南而望。很遠很遠的地方,曾是他的家鄉。那裡有青翠的竹林,有連片的河流與荷塘,那裡的人們好喝酒更會釀酒,父親時常會到河邊釣回一簍子不大不小的鯽魚,再由娘親笑呵呵的接過,晚飯桌上就會端上鮮美的河魚湯來。喝過一碗,娘親會再盛一碗。可若是想喝第三碗,便會被娘親敲著額頭說他是小饞貓。
可惜這些點滴的小事永遠只能浮現在記憶里。他必須每夜都去回想一次家鄉的山水、父母的容顏還有魚湯的滋味,否則那些記憶就會漸漸的淡去。
趙青然將這一切美好的破碎都歸咎於那個人的突然出現。他恨那個人,卻再也不能找那人復仇。所以他將滿腔的怨恨轉嫁到一切與那人有關的人和事上,所以他入了天御宗。
還有與母親的最後一眼相望,只有午夜夢回時他不得不回憶的場面。那是撕心裂肺的痛,那是哪怕讓他搭上性命,也要與銀眼夜魔清算的帳。所以,他來到了坎城。
夜,更深了。
胡琴與胡笛不知何時也已漸遠漸消,坎城終於陷入寒冷與沉寂。城外遼闊的草海之間,分不清是薄霧還是寒霜的白色霧氣開始幽幽蔓延,魔意也愈加濃重。
「非然,幹嘛呢?快下來呀。」非鵬將手卷在嘴邊,壓低了聲音喚著。
子時了?
趙青然回復思緒,下意識摸了摸胸口正中。這東西到底該怎樣才能發揮出它的無窮力量?是五色五行陣?是歌風扇?是鮮血?還是我?
「來了。」他將握緊在胸口的手輕輕放開,躍下高高的商會塔樓,正了正神色向三位同門言道:「城外東南五里之內,魔息甚重,我們可前去查探。」
第150章 【坎城夜戰】150
四人出了坎城, 在冷夜的刺骨迷霧中謹慎而行。走了大約兩三里便見遠處亂草叢中淒獨孤立的支出一個茅草小棚的頂蓋來。小茅棚的下端則盡數深掩在草海之中,看不清端倪。
從頂蓋上看那茅棚不大,估計就算是歇腳也僅夠一人容身。而茅棚之外好像還靠著個類似旗幡什麼的東西,無奈茅棚周圍雜草甚高迷霧愈濃,四人一時難以看清。
見此情形, 非鵬與非成剛好對視,非成忙搖頭又擺手。
非鵬見了, 輕蔑的低聲笑道:「我說非成啊, 你膽子怎麼這么小?」
非成不服氣的握緊長劍,緊張道:「師兄你膽子大,你先上。」
「先上就先上。」非鵬嘴裡說著自己先上,腳下卻沒動分毫,到底還是又看了看非策和趙青然的臉色。
非策凝神細細看了看小茅屋, 又靜心感受著霧氣中的魔息流動,片刻與趙青然道:「師弟,方圓數里就那茅棚之處魔息最重,想必棚之下必有魔物。」
趙青然亦點頭道:「師兄所言極是, 不過不知師兄可有察覺, 那茅棚周圍隱有鬼煞之氣,恐怕棚下棲歇的不只魔物那麼簡單。」
非策聽了微微一怔,隨即道:「非然師弟不愧是得了上古法寶的道法異才, 果然比我等洞察靈犀。」
趙青然拱手謙道:「師兄過獎了。」
非策又道:「雖說深夜子時是入魔之人心神最薄, 魔意難控之時, 但若是銀眼夜魔那等上古邪魔, 還是能將魔息壓制平穩,不露痕跡的。既然這茅棚周圍魔息這般厚重,我猜棚下面應該不是什麼魔功高深的角色。」
非成聽了,小心問道:「按兩位師兄說的,那茅棚周圍中又有魔息又有鬼煞,該不會是哪個入了魔的傢伙剛殺了人,在棚里煉內丹吧?」
經由非成這麼一推測,非鵬也忍不住接言道:「雖說我們出來時師尊囑咐過要小心探查,除了搜尋銀眼夜魔的蹤跡任何事情都不要輕舉妄動。但如果那棚里真有個殺了人的魔物,我們身為塗明弟子也是決計不可袖手旁觀的!」
非策思慮片刻,作出決定,輕言道:「小心再走近些,探清楚再做決定。」
四人又在幾乎齊腰高的草叢中秘密穿行,借著風聲撥動草枝沙沙搖動。離那小棚子只有數步之遙時,非策做了個手勢,四人緩緩散開以扇形向小棚包圍。
「那!那不是!!!」非成眼尖,月光下他一眼便認出小茅棚邊上的旗幡正是今日在坎城街上將他們攔下的那個老算子手中所持的布幡。
又走幾步非鵬也認了出來,向非成搖頭嘆道:「不會是那老算子泄露天機,讓邪魔煉成人丹了吧?」
非策見那布幡在夜風之中陣陣鼓動,撐起布幡的竹竿乃是穩穩插進泥土之中。心道:布幡直立,定是老算子有心而為。現在茅棚里魔息鬼煞俱在,除非是那老算子先在棚下休息後被邪魔殘害,魔息是邪魔的,鬼煞是老算子橫死不散的。否則那老算子便是邪魔……而鬼煞……」
非策一番想法把自己驚住,回想老算子對他們幾個指指點點那些話語,不由得臉色一沉,下意識向趙青然對視。
顯然趙青然與他想法相同,已將御殿刀提起在身前。
四人又漸漸向前及至茅棚附近,才看見茅棚之下空空蕩蕩,哪有什麼邪魔鬼厲。非鵬詫異的抓抓頭,頗有種虛驚一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