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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負心漢。」凌非茗見眼見李存如此不堪的樣子,猛然想起陸念薇倒在船上時緊握的右手, 不由得心中一陣黯然:「我是說你這風景真好看。」
「是啊, 是啊,良辰美景,再加有幾位仙姑為伴, 真是快活, 妙哉!今夜……」李存本已半醉, 似乎還要說些什麼, 卻突然一頭趴在桌上。
「你……?!」初一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藥童。
「請三位上仙不要誤會,我只是點了他的穴位。」藥童先將青衣和粉衣的兩個小鬟收做綠樹葉和粉花瓣,納入手中,才再次對初一、凌非焉和凌非茗鄭重的拱手施禮道:「小靈黃芪,方才聽二位上仙提到繞紫,斗膽一問,可是那專噬失意女子魂魄的上古花妖繞紫?」
「喲,一介靈子知道的還不少呢,正是那個繞紫。」凌非茗饒有興致的示意藥童講下去。
「既如此,想必陸小姐是被繞紫選作了妖轉的宿主,幾位上仙今夜此來是為保護「負心人」李公子,以防花妖傀儡二次妖轉的吧?」
「不,我們只是來阻止花妖傀儡二次妖轉的。」凌非茗看了看躺倒的李存,真是一點保護他的念頭都提不起來啊。
「小靈感謝幾位上仙手下留情,保我道行。小靈願將所知之事,如實相告。」
凌非茗見黃芪說的真切,點頭應允道:「我看你個不是害人性命的惡妖,暫不會斷了你的修行。只是上仙就不必叫了,你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黃芪搖搖頭道:「陸小姐與李公子有婚約不假,但那陸小姐的心上人,卻未必是他。」
「不是他?!」初一心中一驚,凌非焉也下意識握緊了手中寶劍。
黃芪繼續:「小靈在這不林山中潛修向道已有319年,從李家上一輩李天舉在此修建玉草園種植藥草,到李家獨子李存出生,小靈都一一看在眼中。李家公子的身體天殘有損,平日裡很少走出莊園。他與陸家小姐的婚約,乃是兩家父母所定。李公子也只在去年藥王祭上,見過陸家小姐一面。我想,陸家小姐大概連李公子的樣貌都未曾看清吧,又何談是她的負心人呢。唉,說句不中聽的話,那陸家小姐怕是早已心有所屬,才一再推辭與李公子的婚約吧。」
「非焉!等等我!」
果然,黃芪話音剛落,凌非焉便立刻點起輕功,直奔玉草園外。初一和凌非茗也趕快隨之而去。
三騎快馬在夜色中沿下山之路絕塵而去。
蘇南府繁華,可蘇南府的官獄卻不是什麼好地方。南卿自打被從堂上收到監獄裡,就焦焦躁躁的在巴掌大個小隔間裡踱來踱去。到現在她依然無法相信陸念薇已經不在了,即使有趙捕頭帶來的噩耗、堂上看見的「證據」、悲痛難忍的陸起元,她依然覺得這一日內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
南卿不斷想起在蘇南府縣衙大堂上受審時的場景。
「大膽兇徒。「陳知府懶懶散散打了個哈欠,象徵性的拍了怕驚堂木以正威嚴。上午有衙役來報,稱懷疑梧桐樓的南卿殺了人,趙捕頭已將嫌犯緝拿歸案,即刻便可升堂問審。
陳定儒一聽,登時暗感興奮。原來這陳知府本在京中當差,還與朝中重臣頗有些來往。怎奈自家親信犯了些事,栽在監察御史陸鯤的手裡,連累他丟了京官,謫貶蘇南。
可說是謫貶,這蘇南府也是大炎繁華之地,又遠離開京,陳定儒反倒如魚得水,舒服自在。尤其那被他奉為頭號大敵的陸鯤,不是別人,正是蘇南藥商陸起元的長子,陸鵬的長兄,陸念薇的哥哥。陳定儒一直想找個機會報報仇,解解恨,但卻苦於沒有機會。
而這陳定儒雖然才能平平,卻又偏愛附庸風雅。梧桐樓在他蘇南府開了若干年,他也沒等猜中琴曲,嘗出美酒。因此也就從未進得樓去。不過陳定儒想去梧桐樓倒不是為了南卿,那小丫頭在他眼中青澀得跟個雛兒一樣,他看上眼兒的,正是梧桐樓的當家俏玲瓏。
如今陸家和梧桐樓扯上了恩怨,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機會!陳定儒雙目放光,馬上咐下人伺候更衣,穿好官服,直奔蘇南府大堂。
待他來到正廳,凳子還沒坐穩就看見堂下站立之人果然是梧桐樓的丫頭和陸家的人,陳定儒心中暗爽,坐上正中。突然身前一聲大喝,把他嚇了一激靈。原來是趙卜柱心切大喝:「還不跪下!「
陳定儒瞪了趙卜柱一眼,懶懶散散打了個哈欠,象徵性的拍了怕驚堂木以正威嚴,道:「大膽兇徒,所害何人,因何害人,如何害人,從實招來。」
孰料堂下的丫頭面帶悲慟,對陳定儒的問話全然不顧理會。見陸起元由二子陸鵬扶著,站在府衙側席,南卿便下意識的看過去,像在求證。但陸起元神色悲痛,泛紅的雙眼也緊盯著南卿,幾乎要噴射出仇恨的怒火來。
此時此刻,陸起元恨不得生吃了這個害了她女兒的兇手。為什麼明明兩人同去賞月,南卿還好生生的活著,而自己的女兒卻……只是這樣而已,陸起元便深深的感到了命運的殘酷與無奈。
「怎麼會……」似乎從陸家人的表情中讀出了事實,南卿不願卻也只能相信。紛亂的心緒讓她一時難以理清陸念薇為何會慘遭毒手,究竟被誰所害,還有自己怎麼會被當做兇手給拉到了府衙大堂上。但卻忽然覺得腿上一疼,撲通跪倒在地。
原來陳定儒方才要南卿跪下她卻無動於衷,於是心生惱怒,便命衙役用廷杖打在南卿膝蓋後面。南卿哪裡肯就,正要起身,背上卻又狠狠挨了一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