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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我應你便是!」凌非焉聞言驟然轉過身去,抬手捂住初一的嘴巴,制止道:「你別……別說了。」
凌非焉不讓初一再說,並不是被初一的「假仁假義」打動。而是她真的怕初一會脫口而出些類似耽於「兒女私情」甚至「女女私情」這種讓人羞愧萬分的詞語來,擾得她本就難以清靜的心境更加煩亂。
況且此時,凌非焉服下明蟾清暉丹已滿一刻鐘時間,藥效開始在她的經脈中發揮作用。那火烈辛辣的感覺來勢洶洶,凌非焉只覺全身經脈重穴都像燃了熊熊火焰,霎時沖得她頭腦難以清醒。若再不以真氣加以控制疏導,可真的要將她好不容易重續起的經脈再給爆斷了。
顧不得初一究竟要怎樣從旁協助,凌非焉急急收回按著初一雙唇的手,轉回身坐正了身體,合眼靜心放緩呼吸,再度由丹田中提起真氣,亦將毫無防備的脊背完全託付給了初一。
凌非焉忽然不再抗拒,反倒讓初一擎在半空的雙手變得無措起來。但凌非焉信任的坦然使得初一心中陣陣肅然,甚至無可抑制的湧起一個念頭,護佑凌非焉的平安,絕不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便是她今後此生義不容辭的責任了。
而此時,凌非焉安然而坐。由身後望去,不僅發色如墨,肌膚勝雪,那因調動真氣而微有氣息流動的身影愈顯楚楚動人,令人憐惜。
初一以手掌輕輕撥開凌非焉的髮絲,將掌心貼覆在凌非焉的肩背處。許是行功時氣血洶湧又或是蟾酥之毒的效用,凌非焉的身體散發著溫熱的氣息。初一不敢怠慢,將自身清涼真氣緩緩環繞在凌非焉的天池穴周圍,待凌非焉的真氣沖穴而來,便如一層堅定醇和的冰壁,包容承受下凌非焉飽含蟾毒之力的火熱氣息。
冷熱交融的剎那,初一清晰感覺到凌非焉整個纖瘦的身軀都在她的掌心中微微震顫著。不待初一多想,凌非焉已利落沖開天池穴,灼熱真氣即刻向心經天泉穴而去。初一要搶在凌非焉真氣到來之前做好準備,便也將雙手快速向下移動,穩穩覆在凌非焉雙臂的天泉穴上,以同樣的方式助凌非焉緩解氣血沖穴時對經脈帶來的衝擊。
有初一從旁協助,凌非焉體內猛烈躁人的蟾毒果然溫和許多。在真氣行到經絡重隘時,她也更可放心大膽的去沖穴了。但隨著初一的雙手越來越放肆的沿著自己的經絡遊走,凌非焉忽然醒覺。手厥陰心包經以心口天池穴為起點,沿手臂一路向下,直通中指指尖中沖穴。如此一來,待真氣行過手腕上的大陵穴,至掌心勞宮和指尖中沖時,不就會……
果然,此時初一已從凌非焉背後伸來雙臂,將兩手雙雙環在了凌非焉手腕上。乍一看,便像是初一由身後將凌非焉完全的擁入了懷中。知曉實情的人還能理解是兩人剛好衝到了手腕上穴位,不知道的還當這床榻上的兩人已是肌膚相親,馬上便要極致親昵了呢。
更何況,手厥心包經只是一條經脈。凌非焉今夜可是要將整整十二條正經全部走上三周以上的!但可惜,當她意識到如此下去,必有許多位置不妥的穴位也要被初一「小心關護」的時候,已是為時已晚。
「非……非一,我自己來……你去休息吧。」凌非焉迷濛睜開雙眼,掙了掙雙手,聲音卻因為行功耗力而帶著微微喘息。
懷中溫香軟玉忽然嬌羞欲動,初一難免分心。她剛將真氣小心環繞在大陵穴周圍,自然捨不得也不能就此唐突放開凌非焉的手腕。可凌非焉聲音虛柔,言語中明顯透露著氣息不穩的跡象,初一擔心是自己未能調和好真氣配合凌非焉行功沖穴的節奏,便更傾身向前去詢問,道:「是我的真氣沒有拿捏好尺度,凌尊感到不適麼?」
低柔言語間,初一雙唇已至凌非焉耳邊。那些關切的字眼頃刻化做了撩人心弦的邪魔,肆無忌憚的騷動著凌非焉的定耐之力。
「沒有不適。是……是不合適……」凌非焉下意識的搖頭,她柔亮順滑的髮絲無意中便也輕輕摩挲著初一的臉頰,好像在代主人回敬初一亂她心弦的「大仇」。
「不合適?」初一忍住心頭悸動,輕聲道:「凌尊,沖穴並非兒戲,開弓哪有回頭箭呢。還請凌尊專心行功運氣,若是分神走火,不只傷損經脈更要虛虧修為的。」
「可是……」凌非焉還想再掙扎推脫,卻發現初一忽然加重了手上力道,將她的手腕緊緊扣在掌心,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守候著她的繼續。
凌非焉無奈,蟾酥在身,氣血已動,克制真氣緩行慢走甚至強行叫停,實在是行功療傷的大忌。況且她剛剛重築而起的脆弱經脈根本經不起這般折騰,不過耽擱片刻,凌非焉便覺胸口襲來陣陣鈍痛,仿佛全身氣血盡數淤積在心房之中,頃刻便要迸發爆裂。
凌非焉再不敢多言多想。走火入魔也好耗損修為也罷,她決不能以其中任何一個結果去面對湯沐冉帶來的風訊凶兆。況且,助她行功沖穴的也不是別人……凌非焉這樣勸解開導著自己,剛放鬆一絲心理防線,真氣便撞破了大陵之關,直奔勞宮而去。
十指交疊,掌心相扣。初一修長輕盈的手指與凌非焉的柔荑素手終於不可免的深深糾纏在一起。銀白色與藍紫色的真氣剎那交匯,兩廂輝映,相輔相成,宛如游弋在兩人指間的款款靈韻,將漸漸深入探索著、接納著、牽絆著彼此的兩人緊緊相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