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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美的金鑲玉竹漸漸被炎月劍鋒利的劍刃刻出深痕。銀眼夜魔看在眼中,急在心裡。只聽他眉頭一皺,低喝道:「道師,你就不怕將這算天幡給毀了?」
凌非焉聞言,冷哼一聲,手上力道卻未減一分。
「非焉……」倒是凌非川被銀眼夜魔的話語影響,顯得有些遲疑。他無意識鬆了幾分真氣,向凌非焉言道:「你師父明陸道尊不是一直想將算天幡追回天御宗麼。」
凌非墨感受到剛剛重建起來的法陣又開始不穩,急忙為凌非焉多增幾分力度,同時勸言道:「師兄,你別被那邪魔給唬了!他還能有替我們天御宗著想的好心麼!」
銀眼夜魔聽到凌非川的話,嘴角一咧,故作輕鬆向凌非焉笑道:「對啊,開山祖師留下的上古法寶被自家弟子盜走在先,又被自家弟子親手毀了在後,此事若傳了出去,無疑就是一樁遺笑六界的笑話。」
初一也不知凌非焉會如何抉擇,只專注的與凌非焉渡氣。無論凌非焉最終會收劍還是繼續施壓,她知道自己唯一該做的,便是為凌非焉提供最大最及時的助力。
果然,凌非焉將按在右手之上的左手又加重了些力道,輕描淡寫卻決絕非常的啟唇言道:「如此嗜血邪器,天御宗不要也罷。」
語畢,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展經歷了千百年風霜雨雪,輾轉數代道師為之驅邪淨化的神器算天幡,便在銀眼夜魔的手中從此一分為二,斷作兩截。
「啊!!!!!!!」銀眼夜魔發出憤怒且絕望的怒吼。那些原本與天御宗弟子瘋狂血戰的鬼奴大軍忽然像丟了魂一樣,戰鬥力陡然下降許多,但卻愈加恐怖猙獰。
而算天幡上本就附著滔天血氣,如今忽然斷裂,巨大的怨靈之念便盡數反噬到銀眼夜魔的心脈上。他連連向後倉惶退了數步,右手還握著半截金鑲玉竹就不得不即刻捂住胸口急促調息。
凌非墨見凌非焉一出手,方才還不可一世的銀眼夜魔就被打得狼狽不堪,頓覺十分解氣,不由哈哈大笑。
銀眼魔哪受得了這般屈辱嘲笑,氣得他將手中兩段算天幡狠狠摜在地上,一邊咒罵凌非焉居然敢擊毀算天幡實在造次無禮,一手卻裝作撫按心脈的樣子偷偷摸進了道袍里懷。
眼見銀眼夜魔開始漸漸變得勢弱,凌非川、凌非潭、凌非墨表面上沒有顯露,心中卻都歡喜萬分。他們覺得只要能將這股對銀眼夜魔的壓制力保持住,並堅持到道靈仙尊率眾前來,坎城之戰天御宗便可穩操勝券了。
或許這就是男性與女性的區別。在三個男道師為大局已經扭轉而暗中興奮的時候,初一和凌非焉卻幾乎同時發現了銀眼夜魔手上的小動作。
初一隱約瞥見銀眼夜魔胸口懷中紅光一閃,自己的心臟便也隨之猛然收縮抽搐。她下意識想調動真氣去鎮守心脈,卻痛得險些跪在地上!剎那間,初一隻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萬千利刃刺穿撕裂了!
可初一的思緒卻清晰得很,她回想起這痛不欲生的滋味她以前曾切切實實的親身經歷過。就是她赴天御宗入宗試典的那夜!就在八莽山中!就是那個神秘法陣上升騰起的將她拋在半空中的淡藍色光柱!
可嘆初一當時不曉得那神秘的法陣是作何用途。而如今,她不但知曉那便是封印過銀眼夜魔的五色五行陣大陣,竟還身臨其境親身面對著那個十惡不赦的上古大魔!
初一沒來由的感受到了巨大危機,她急向凌非焉望去,但見凌非焉已持炎月劍做出了禦敵的姿態。銀眼夜魔則是邪佞狂笑,將伸進衣懷中的那隻手抽了出來,兩臂一展,緊握著拳頭的雙手便燃起了熊熊魔焰。
四道炙熱燃燒著的魔焰逕自猛擊向初一、凌非川、凌非潭和凌非墨。與先前不同,此次魔焰中的魔息十分洶湧,直有崩天裂地之能。初一早有戒備居然閃身躲過,其他三人就沒那麼幸運了,被熾熱魔焰狠狠撞在胸口,一個個的白色衣衫頓時被燒出大片痕燼。
「唔啊……」凌非墨最疏防範,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震盪得寸斷碎裂,噗通一聲單膝跪地,只能以輝星劍撐起身體。
凌非川和凌非潭也不得不調動內息穩固心脈,這股魔焰實在邪門,中招之後,竟好像從身體到經脈到心境都被灼燒震動得惶恐不安。
初一愈加感到不安,躲過魔焰後即刻轉頭觀望銀眼夜魔。但見他已是腳下騰移,如鬼魅般直襲凌非焉面前。如此方式與剛才凌非焉近身壓制他時幾乎完全相同,初一一愣,猜想這是不是銀眼夜魔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報複方式。可此等行為莫說對於一個千年大魔來說是十分孩子氣的表現,縱使是常人怕也是帶著賭氣的色彩。銀眼夜魔詭計多端老謀深算,應該不會這麼幼稚!
果然,銀眼夜魔壓在凌非焉的面前後,便張開了緊握的左手。被他托在手中的正是那顆如瑪瑙般殷紅剔透的夜幽石!
顯然凌非焉也沒想到銀眼夜魔竟會以此上古至寶來對付她,不由萬分訝異。此刻的夜幽石煉紅如血,繚繞著至邪之氣。莫說她不能抵禦,試問這天下間又有誰能單槍匹馬一人,以區區肉體凡胎,這麼近距離的接下來自夜幽石的重擊呢?
銀眼夜魔笑意更甚,無論白色的盲眼還是那顆已渾濁發灰的明眼,都透過夜幽石綻放的紅光清晰看到了凌非焉神色中的震驚與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