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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沐笙不以為然道:「道法也好,武法也好,甚至人生的至高境界不都是追求物我兩忘麼?有時候越是在意越是深陷。鏡之試時,非一姐姐你不妨就當鏡界裡的自己不是對手,她即是你,你即是她,二而為一,和諧通融。我相信以非一姐姐的資質一定會悟到新境界,順利達慧悟的。」
「哇,醍醐灌頂啊!」對於湯沐笙的觀點,初一倒是很贊成,向小丫頭豎起了大拇指。
湯沐笙嘻嘻笑著,又托著腮嘀咕道:「倒是鈴之試,也不知會與哪位同門的心鈴共響。抽到道法修為差不多的還能盡力一搏。要是抽到遠高與自己的,恐怕就要陷入苦戰了吧。而且誰要是抽到了你們塗明宮的非然,那恐怕是連參加鏡之試的機會都沒有了。」
初一聽了噗嗤一笑,擺手道:「鈴之試讓我們鬥法又不是讓我們搏命,非然師兄雖然道法精湛,但他是個謙謙君子,決計不會把同門打到那種程度的。」
「是嗎?」湯沐笙眯起眼睛,似乎並不認同初一對趙青然的看法。
初一又道:「哎?沐笙妹妹,你這個神態語氣,怎麼跟圖巴爾似得,簡直如出一轍。」
湯沐笙道:「還是初一姐姐厲害,這些話就是圖巴爾與我講的。你不知道,你還在蘇南的時候,非墨凌尊就帶著非然和非馨從外面回來了。圖巴爾和我一樣一直留在山上,有天夜裡他嫌天熱睡不著,就起來到進境峰周邊的林中瞎轉悠,結果怎麼著,他說他看見個黑影從虛塵峰那邊出現,三下兩下就晃進暗處。圖巴爾好奇跟了幾步,可那黑影越過進境峰後,直入瞭望道峰。」
「然後呢?!」初一聽到這等事情,馬上警覺起來。聽說天御宗內有神秘黑影出沒,她不禁想起從蘇南回來就有的被窺視的感覺,不知是否與圖巴爾所說的黑影有關。
「然後?」湯沐笙泄氣道:「然後圖巴爾就跟丟了。」
「啊?」初一也泄了氣,言道:「那這又跟非然師兄有什麼關係呢?」
湯沐笙道:「但是圖巴爾說,雖然他跟丟了,但是他與非然交過手,他說他認得非然的身法。」
初一思慮道:「可是天那麼黑,我們天御宗弟子師承一派,步伐身法應該相差不大,圖巴爾怎麼確定就是非然師兄呢。」
湯沐笙道:「他說虛塵峰是塗明宮所在,非然是塗明宮的人,塗明宮弟子又屬他最惹人厭,大半夜鬼鬼祟祟跑去望道峰,不是他還能有誰!」
初一一愣,隨即笑道:「這是什麼理由呀,太牽強了。再說,就算是非然師兄,難道就許圖巴爾半夜睡不著出來閒逛,不許非然師兄閒逛嘛?沐笙妹妹,你知道圖巴爾先前受過非然師兄的氣,一直看他不順眼,我看非然師兄在同門中聲望還挺高的,咱們也沒什麼證據,不要亂傳閒話啦。」
「可是……」湯沐笙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別可是啦。望道峰是天樞宮的地盤,有非焉凌尊看著,非然師兄就是再厲害也厲害不過非焉凌尊嘛。」初一安撫著湯沐笙,卻是三句話不離凌非焉。
這時凌非焉也已寫好書信,取了貼信封裝在裡面,又在封口處滴上燭淚。初一忽然好奇,凌非焉素來喜靜,少於人來往。最多與凌非茗相熟,到底是什麼人給凌非焉寄來信件,信里又說了些什麼,凌非焉的信又回了些什麼內容呢?
然而這一切,她只能遠遠望著,終究無從知曉。
凌非焉拿起炎月劍和兩封書信,起身準備離開。初一猶豫了下,眼見凌非焉將要走出聞聖院殿門,才追上前開口道:「你……要回去了?」
凌非焉回身道:「怎麼?你有事?」
初一道:「沒,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凌非焉聽了轉身又要出門,卻被人拉住衣袖,她略顯詫異的再回過頭,向拽著她衣袖的初一問道:「既然沒事,為何又要攔我?」
初一忙將手中白色袍袖放開,支吾道:「那天,從蘇南回來,還……沒有好好與你道別。」
凌非焉淡淡道:「所以你現在拉住我,是要與我道別?」
初一隻覺凌非焉的烏黑眼眸是那麼的沉靜安然,但卻因為映著聞聖院中閃閃爍躍的燭火,而令人心蕩卻又只能隱忍。
「我……不是,我……」初一被凌非焉問得語噎,頓覺理智瞬間回歸大腦,不禁責怪自己太衝動了,才造成如此尷尬的局面。
但是她也不知為什麼,只要一看見凌非焉離去的背影就會覺得十分哀傷,那滋味就像是凌非焉這樣轉身一別就再也見不到了似得。而且無論是在入宗試典的虛境中,還是在現實的日常里,她總是害怕見到凌非焉的背影,這種奇怪的感覺讓她十分不安,也是她自認為的總是莫名其妙盼著念著想要見到凌非焉的原因。
第97章 【竹林慧悟】97
凌非焉見初一支吾, 也不為難她,只道:「在青遙宮閒住三日,肩上的傷都好了吧。」
忽然被凌非焉關心,初一眼神一亮,又覺自己總是受傷實在丟人, 便靦腆著問道:「非焉凌尊怎麼知道?」
凌非焉沒有回答, 反問道:「知道你閒了三日?還是知道你傷好了?」
初一一愣, 沒想到凌非焉竟會與她開起玩笑,忽然不知怎麼回答。
凌非焉見初一呆呆的樣子也覺得奇怪,平日這傢伙不是挺機靈能言的,怎麼這會兒遲遲鈍鈍的,於是繼續又道:「方才見你掌中道法之光清澈飽滿,操控隨心, 料想氣海經脈已然無恙。至於皮肉之傷, 若三日還未能愈,豈不是砸了青遙宮的招牌?」凌非焉說著, 將視線越過初一的肩頭,看了眼聞聖院中還在仔細研讀門規的湯沐笙, 又看回初一, 輕啟朱唇, 問道:「慧悟之試,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