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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方才塗明宮殿上明陸說過法寶即是法寶,沒有上下高低之說。但是任何一個天御宗人都知道,如果拋卻操持法寶之人造詣高深的因素,法寶本身也還是有強弱之分的。
道仙宮法寶發揮極致可通五界封仙鎮邪,最強。天樞宮法寶發揮極致能曉天地窺未來,次強。其次便是他塗明宮法寶,五柄利劍個頂個是斬妖除魔滅鬼的利器,十分了得。就連天御宗的首任宗主江判也是持著塗明宮的炎月劍啊!
所以,這正是明海最不甘心的地方。雖然千年來天御宗漸漸由斬妖除魔變得更加傾向修真向道,塗明宮的聲勢也較之最初有些沒落。但仍然是緊隨在天樞宮之後,排行第三的屬宮。
可輪到他執掌塗明,就因為他是明達的小師弟,上一代道字輩的師父師叔們總是習慣先提明達,反倒把他的塗明宮給排在最後了。偏偏明達那個蠻大個好像也不服氣明海明明是師弟卻總不將他放在眼裡,日漸變得愛與明海爭高低。於是才導致兩人就這麼明爭暗鬥的較量了許多年。
有時想想,或許如果沒有這茬子不算事情的事情,明海應該不會變成一個極要面子的人。
那麼接下來排在第四位的便是可以活死人醫白骨的青遙宮法寶,最後才是善於守御的繹武宮法寶。
所以如果一定要什麼都不計的給法寶排名的話,趙青然拿了繹武宮的御殿刀,可以說是極差的一個結果了。讓一個有道仙宮資質的弟子拿一把僅善於抵禦外敵的繹武宮法寶,就好像讓個治世能臣去教黃口小兒讀書一樣不相協調。也難怪趙青然看到初一拿到歌風扇之後,竟難以掩飾的露出了嫉妒神色。
但是沒辦法,上古法寶就是這樣認人,又不認人的。
不過讓明海有些介懷的是,雖然他很賞識趙青然的道法資質,也知他在塗明宮中總以謙和上進之姿待人處事,但他卻幾次在這青年人眼中察覺到一絲被刻意隱藏著的憤爭之色。以此,明海猜想過是不是趙青然未入天御宗前歷過什麼悲憤屈辱之事,才會讓他這般渴望力量。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如果趙青然真有這樣的執念,還將這執念藏匿起來,那就說明他不但對自己的執念自知,且又不願自拔。如此下去,只怕在強大的力量面前趙青然便會極易沉淪深陷迷失自我。
如此,明海又覺得趙青然拿了御殿刀未必不是好事,希望具有守御之力的御殿刀能給予他一些端重沉穩的力量,緩和他的陰霾戾氣,讓他真正成為一個匡扶危傾行道濟世的天御宗弟子。
「師尊。」凌非墨的到來打斷了明海的思緒。
「何事?」明海甩了下拂塵,振作精神。
凌非墨拱手道:「弟子由執法堂來,昨夜擒下的黑衣人他……」
明海身體微微前傾,詢問道:「他可供認是何人遣他來我天御宗盜竊法寶?」
凌非墨遺憾搖頭道:「那黑衣人在弟子的勸導之下本有招供之意,不過可惜,最後一刻卻是咬破口中藥丸,服毒自盡了。」
「嗯……?」明海捋著鬍子眯起眼睛,凌非墨這一段回覆中包含許多信息讓明海一時難以理清脈絡,於是他又嚴峻抬目與凌非墨道:「且將問詢之事一一與我詳說。」
凌非墨心中本就有所猜疑,便將出了塗明宮後趙青然主動要求與他同去以及後面在執法堂中發生的一切如實向明海重複一番。
「非然竟是這般……」聽了凌非墨的講述,加之方才自己的隨想,明海愈加覺得這黑衣人來盜歌風扇的事情似乎並不簡單。
不知為何他眼前忽而回現出趙青然初見初一拿出歌風扇來的神情。那看似羨慕實則嫉妒的神色之後,竟還掠過一絲堅定。明海心中一沉,想不到這年輕人竟有這許多重心思。
常人若只看到羨慕之色,便會以為他十分謙和大度。即便眼光毒些看到那份微弱的嫉妒之意,也不過會理解為人之常情。倒是那深藏在暗處的莫名堅定……想來不禁令人脊背寒涼。
思慮許久,明海站起身將拂塵環在懷中,又與凌非墨言道:「非然不是常與你說想去坎城勘察麼?去與他說,我准了。」
第149章 【坎城夜戰】149
【三個月前】
坎城的深秋素與深掩在西嶺茂密山林中的天御宗大有不同。極目遠眺, 一片浩瀚蒼茫。大塊的如金色層巒般的楓林簇擁著遼闊的草海,撲面而來滿是大開大合的邊陲之息。天高氣爽時,占據了半邊天空的雲朵變幻翻湧著,竟顯得那矯健翱翔的雄鷹仿如南地振翅初飛的幼小雛鳥。
趙青然終於來到坎城,自從兩年前在天御宗得知此境許有他心心牽掛的找尋, 他便一直在爭取親來坎城勘察的機會。可如今真的放馬在這水草豐美秋意濃郁的邊陲之城,他心裡反而湧起了憤怒和悲哀。
坎城不大, 沒有開京肅穆也沒有蘇南繁華。它更像是個碩大的商鎮, 南來北往的多得是服飾各色容貌有異的胡客。白天走在坎城街巷,隨處可見他們操著帶有異域口音的話語與坎城的客商易物貿貨,用豐腴的牛羊馬匹從大炎帶走精緻瓷器和藥品。到了夜裡,陣陣胡琴悠揚,酒聲酣暢, 還倒有些反客為主,讓坎城的大炎百姓誤有種旅居異鄉的感覺了。
坎城也不小,屋連屋,樓連樓, 大大小小三萬六千棟建築, 多多少少十四萬四千人口。最高的一座圓塔樓上迎風獵獵飛揚著大炎的旗幟,那裡不是坎城的府衙,卻是坎城商會的總閥, 更顯出商賈買賣在坎城的所占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