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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酒取什麼名字。
桂花雪。
「桂花雪……」低吟這三個字,凌非焉心神輕顫為之一怔。
「凌尊也還記得桂花雪。」初一就在凌非焉身後,凌非焉說得雖輕,她依然聽得真切。
凌非焉忽然想到什麼,回眸道:「方才你靜佇桂樹之下,也是為此?」
初一點點頭,抬頭望了望桂樹茂盛的枝冠,終將目光凝視在樹根旁的土地上,向凌非焉神秘道:「葉真人每年都在桂樹下埋上一壇新釀的桂花酒,凌尊猜,千年已過還能不能挖得出來。」
凌非焉慨然道:「這酒是葉真人等候天御大神為她歸來接風而備,可天御大神終究未歸。後來葉真人青衣而去,此處便成了封禁之地無人再來,應當會挖得到吧。」
「未歸人,未解怨。」初一嘆息一聲,淡然笑道:「你是天御大神轉世,我是葉真人殘魂。前世她們未能再見,今生我們卻一齊來了,這酒理應我們替她們喝了。」
凌非焉皺眉道:「都過了這麼久,還不知能不能飲。」
初一狡黠一笑,道:「挖出來就知道了。」
言畢,初一仔細打量一番千年桂樹,便取出歌風扇向樹下某處掘開了堅實的泥土。果然,不過須臾功夫扇鋒利處就觸到了堅硬的瓶壁,初一即刻放緩手上力道以免擊碎酒罈。
取出這壇桂花雪後,初一拿在手中搖了搖。但聽壇中液體已損失許多,空蕩在壇中迴旋。初一失落的將這壇酒放在一旁青石台上,又在桂樹下換了個位置繼續挖掘。直到將僅剩的兩壇桂花雪全挖出來,才向凌非焉露出愉快笑容。
凌非焉詢道:「如何?」
初一滿意道:「有一壇還是滿的,想來密封的不錯,不知酒香是否依然如故。」
方才初一挖酒時凌非焉一直立身在旁細細觀看。但見初一掘土之時全無猶疑,且三次皆泥開酒現,不由感慨千年時光荏苒而過,葉小舟歷經輪迴轉世僅剩殘魂,卻依然清晰記得前生埋酒之處,可見她的思念之甚執念之重。也便剎那間明了初一為何要挖這千年陳酒,為何說那句「未歸人未解怨」。
凌非焉嘆息道:「我去取杯盞來,嘗嘗這千年之期的味道。」
待凌非焉由屋內竹筐中取來兩個喝茶的淺盞,初一已在青石台上將那壇保存完好的桂花雪開了封,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凌非焉遞給初一一個杯盞,問道:「怎麼?」
初一黯然道:「酒香全無,已沒了味道。」
凌非焉道:「罷了,沒有味道也要喝一杯,了卻葉真人的一心夙願。」
初一點點頭,將桂花雪倒入兩個淺盞中,鄭重端起向凌非焉道:「願這杯酒淡了過往前塵。」
凌非焉亦與初一舉杯相對,輕聲道:「願此酒系你我今後此生。」
話音未落,兩人眉目流情,相視而飲。沒了味道的桂花雪幾與寡淡白水沒甚兩樣,又隔了千年之久,讓飲下酒後的初一和凌非焉頗感喉舌不爽。
凌非焉放下杯盞,想起方才初一揶揄她的「大仇」,皺眉道:「難怪這酒味道不佳香氣全無,怕是你這前世的葉真人完全未得天御大神釀酒手藝的精髓。」
初一聞言心思一轉,呵呵笑道:「好,算我前世學藝未精,不能讓美酒綿香千年。可今兒也不知怎麼就這麼巧,天御大神的轉世本尊就在眼前。不如凌尊再賜教賜教這釀酒手藝的精髓?」
凌非焉一愣,「大仇」未報反被將了一軍,只得拂袖道:「貧嘴,你何曾見過我會釀酒。」
夕陽西照,天空漸漸湧起火紅顏色。初一將視線移向遠方,淡淡言道:「我在心照環境歷過許多次輪迴,恍惚還記得這桂花雪的釀造之法,凌尊可是絲毫印象都沒有麼?」
凌非焉望著初一忽顯滄桑的面頰,為難道:「我只道自己喜愛桂花清食或與天御大神聆好飲桂花酒相干,但這釀酒的法子卻是點滴也記不得了。」
「也罷。」初一將滿映夕陽的眼眸迴轉過來,牽起凌非焉的手,微笑道:「今年仲秋,我們再采桂花來釀酒吧。」
「仲秋……」凌非焉輕聲呢喃,思緒漸遠。
眼下清明方至,不過仲春時節。不知那不詳的風訊還及不及讓她與初一安然等到桂花盡放處處飄香的仲秋時節。
第264章 【仙塵再亂】264
翌日清晨, 銀眼夜魔已被剷除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天御宗。在坎城深受其害的五宮弟子無不歡呼慨嘆,尤其傷亡慘痛的塗明宮更是人心振奮,群情激昂。
午後,非玉得明海道尊允許在望月居凌非墨門外擺起小小祭壇,一眾塗明弟子皆來哀思憑弔。
人群中, 一紅衣高階男弟子非晨向身旁同門讚嘆道:「原來我還不服氣非一師妹坐上咱們塗明宮的首徒之位, 現在看來是我狹隘了。她竟能以一己之力除去銀眼夜魔這個千年妖邪, 莫說她的功法道行遠超你我,光是這份氣魄也足以讓人欽佩。」
高階女弟子非靈應道:「也不知當時戰況有多慘烈, 我聽說非一凌尊是天樞宮的非焉凌尊親自去東海給接回來的。師尊在殿上說她染了邪氣, 連照影居都沒回,直接就給送到青靈峰上靜養去了。可惜青靈峰是禁地,咱們也不得去探望探望非一凌尊的傷情。」
另一青衣初階男弟子非余則搖頭道:「我看這事情肯定還有更多內情, 只是我等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