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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羅悅馨在她去蘇南前便與趙青然一起隨著凌非墨下山歷練去了。她還知道凌非墨本來只需要帶一個人走,羅悅馨聽說之後,馬上跑去向凌非墨毛遂自薦, 凌非墨這才答應也帶上她。出發前, 羅悅馨還專門到她那兒辭別, 一副眉飛色舞滿目喜悅的樣子初一也是記得真切。
說起來,在天御宗的兩年, 羅悅馨的道法修為當真是進步飛快, 就連明海道尊都常誇她聰穎又刻苦。初一全程見證著羅悅馨的成長,時常感嘆這個天資極佳的姑娘若沒有那場水妖劫難,恐怕永遠也不會走上道師這條路。可每每這時, 初一又寧願羅悅馨永遠都是那個生長在小村莊裡的普通姑娘,從沒經歷過家破人亡的人間禍事。
出神的功夫, 初一便與羅悅馨這樣互相遠遠望著。
「非馨。」很快, 初一回過神,在臉上揚起笑容, 揮著手準備上前與這位塗明宮的近鄰好友分享彼此下山歷練的遭遇。
不過她剛邁出一步就被人攔在了身前,那人拱著手打了個招呼,道聲:「非一。」
初一一看, 也拱手道:「哦, 是非然師兄啊。」
趙青然淡淡一笑, 言道:「聽非墨師兄說, 你此番蘇南之行受益匪淺。」
初一有些納悶,趙青然不會是突然要與她「分享」歷練經驗吧?要知道自從入了天御宗,趙青然就是塗明宮新晉弟子中道法最精湛的,平時多得是向他討教道法的同期弟子。甚至有時,一些師兄師姐也要與他切磋論道呢。他為什麼要專程來與自己相談呢?
顯然趙青然讀懂了初一疑惑的眼神,他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邀約初一到塗明宮正殿外詳談。初一迷茫的應了,點點頭,一邊隨著趙青然走出殿門外,一邊回頭看了看依然立在人群之後的羅悅馨。羅悅馨也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得初一很不舒服。
若是平時,非馨見了我和非然師兄,早就湊上前來了,為什麼這次卻……初一想著,心中一驚:難道羅村水妖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
但趙青然並不給初一思考的機會,剛到殿外他便拉回了初一的注意力,開口言道:「怎麼樣,上古花妖很難應對吧。你體內的花種可清除乾淨了?」
初一撇撇嘴,對趙青然突然的關心有些無所適從。顯然她在蘇南發生的這些事多半是凌非墨告訴他的,但她還是如實回答道:「多謝非然師兄關心,我的身體已無大礙。不過那上古花妖姐妹還真是很難對付,妹妹繞紫擅長傀儡術,我啊險些成了花妖傀儡呢。姐姐縈朱擅長幻術,她幻化的那個牡丹花境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命。不過你絕想不到的是,咱們非焉凌尊竟然技高一籌,竟然用血蠱幻術把縈朱給殲滅了!」
一提到凌非焉的「英姿」,初一忽然就打開了話匣子,正要再夸下去,卻被趙青然巧妙接了話題:「是嗎?想不到非焉凌尊還會奈羅湯氏的秘術。」
初一眯起眼睛,驚訝道:「非然師兄也知道血蠱幻術是奈羅湯氏的幻術?」
趙青然一愣,含糊道:「嗯……啊,我平日喜歡專研各類道法,對幻術也有涉獵,略有知曉。然後又轉移話題道:「對了,我看《異妖志》上記載,說是花妖的種子只有花妖同類方能去除,否則宿主必死無疑。想不到師妹你吉人天相,竟有花妖肯為人類捨棄妖元,以命相救。」
「這……」提到這件事,初一心中就漾起陣陣哀傷,於是言道:「是啊,南卿傾盡一切為我去除花種,自己卻化回一株普通花草。」
趙青然認真聽著,見初一難過,抬手在初一肩上拍了拍,安撫道:「師妹平安無事便好。」
初一一怔,沒想到趙青然會突然做出與她接觸的動作,正不知如何應對,恰好凌非墨一出塗明宮大殿便直直向這邊走來,還大聲喚道:「非然,我當你去哪了,一轉頭人就不在了。師尊正要找你。」
趙青然聽見呼喚聲看向凌非墨,又看看初一,似乎還有沒說完的話,但還是轉身向凌非墨應道:「不知師尊喚我何事?」
凌非墨故作不悅道:「什麼事兒?自然是你小子轉入道仙宮的事兒啊。跟著我在塗明宮混了兩年,現在要丟下塗明宮的師兄弟,自個兒去道仙宮成仙兒了哈!」
初一聽了,也想起當日入宗試典時趙青然確實是由休門破陣的。按照門規,兩年後便可轉入明崖道尊的道仙宮下正式開始行修真之道。她忽然明白為什麼羅悅馨對趙青然如此傾心,她也覺得趙青然雖然年紀輕輕,但卻神姿俊朗,道法精湛,而且待人謙和,處事穩重。或許跟明崖道尊潛心向道後,天御宗又會多出位風骨鶴鶴的上仙高人也不一定。
被凌非墨揶揄,趙青然只歉然一笑,拱手道:「非墨師兄哪裡話,我這就隨你去見明海師尊。」說完還不忘與初一道別道:「師妹,我先失陪了。」
「哦。」初一一頭霧水的望著趙青然與凌非墨走進大殿,完全不知趙青然忽然與她「閒談」幾句的目的何在。難道就是為了……安慰她?!
初一拍拍剛在被趙青然碰過的肩頭,不以為然的抖了抖手臂。只覺得那句[師妹平安無事便好]簡直麻得她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忽的,她又想起在玉草園的小屋中,凌非焉柔軟溫暖的手指撫在她肩頭的感覺,不由得心中一暖,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起來。
須臾,初一突然發現自己站在塗明宮正殿前傻笑的樣子有些失態,趕忙正了正神色。然後想起方才還沒與羅悅馨說話就被打斷了,便想再進大殿尋羅悅馨,卻見正有弟子將殿門關閉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