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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定睛看了看, 塔前竟沒有守衛的弟子,這才放心的在雪地上稍躺了會兒,緩些體力。然後,她爬起來,躡手躡腳的向高塔靠近, 生怕腳下吱吱作響的雪聲會引起塔中人的注意。
青靈峰頂安靜極了,空氣中夾雜著乾冷凌冽的氣息。初一一步步靠近高塔,到了塔下,但見這塔純為木製, 樣式及其古樸簡單, 毫無任何飛檐鈴鐺寶頂之類的裝飾。高塔正門上懸著個落滿積雪的匾額。初一湊過去細看,但見上書三個字:問天塔。
「問天塔……」初一斟酌這名字,難怪它蓋在紫麓山最高峰的最高處, 還從峭壁之上躍然而出, 當真像是一個隱匿於此, 仰天而問的道家賢者。
初一把耳朵貼在塔門上聽了聽, 塔內寂靜無聲。她試著輕輕推推門,那門也是紋絲不動。此情此景,一陣失落感向她襲來。這山頂地界甚小,僅有一塔,名曰問天,有種豪氣干雲的孤傲感,而謫仙洞一聽就讓人感到十分挫敗,這兩者決計不會並存於小小的青靈峰頂。凌非焉一定不會被關在此處。
謫仙洞究竟在哪?是在來時的路上錯過了?還是沿著石板路走的策略有問題?初一悻悻的走回巨石邊,跳下去倒是比登上來省內力,但是腳下打滑卻是絲毫未減。
初一小心翼翼的折返下去,一步步走回雪頂的界碑之處,正打算在下山的路上多留心留心石板路以外的地方,不料突然有一隊身著金綢炎火袍,頭戴飛霞赤火冠,身披暮火煙雲斗篷的天御宗高階弟子一擁而出,將她圍在中間。
為首的大喝一聲:「什麼人!膽敢擅闖青靈峰?!」
初一大驚!呆愣在原地。心中大叫:完了!!!完了完了!!!!
原來這隊天御宗弟子共計四人,分屬道仙、繹武、青遙、塗明四宮,是今日負責巡衛青靈峰的弟子。四人走到雪頂,正要折回,卻發見有行腳印深深淺淺的向上而去。
雪頂之上,乃是問天塔聖地,是宗內道清、道靈兩位仙尊破青玄的閉關之處。天御宗門規有云:有達青玄境者,尊為仙尊,入問天塔,悟青玄之境,破境後,肉身羽化,飛升為仙。如此重地,自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前去叨擾。
四人面面相覷,今日竟不知何人大膽闖入,不由得緊張萬分。若是有邪魔妖物潛入,壞了兩位仙尊的修行,那可是彌天之災!於是他們持起武器,正準備登上七段浮雲梯去一探究竟,沒想有個人晃晃悠悠的從山上自行下來了。
為首的道仙宮弟子定睛一看,卻是個身著本宗海青袍的初階弟子,不由得心生怒氣,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竟敢私闖青靈峰,來到此處!於是大喝一聲跳將出去,將初一團團圍住。
「我,我……」初一內心惶惶,頭腦一片空白,連事先準備好的那套關於迷路走失的說辭都忘到了九霄雲外。
道仙弟子對其他三人吩咐道:「把她拿下!」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弟子將她雙手反剪在背後,又以道法之力將她雙手手腕和雙腳腳踝緊束在一起。初一偷偷掙了掙,卻是無能為力。
那道仙宮的弟子見她似有逃跑之意,迅速將利劍出鞘抵在初一頸下,責問道:「你是天御宗門下弟子?你叫什麼?!你家師尊是哪位道尊?!!」
被劍鋒的冰涼激得徹底清醒,初一心中叫苦不迭,這要是把明海道尊的名號報上去,都能想像到明海道尊知情後,恨不得一劍戳了她的表情。可是沒辦法啊,現在整個人都被巡衛的弟子緊緊扣住,跑是跑不掉了,只能支支吾吾道的答道:「我,我叫非一,師尊是塗、塗明宮的明海……道尊。」
報上了自己的山門名號,初一真正像個被霜打過的蔫茄子,又冷又慫,臉也凍紫了,弱弱的等著被人發落。
「明海道尊?」道仙宮弟子看了看隊中來自塗明宮的弟子,那弟子立刻尷尬解釋道:「我不認識她,不敢確定。許是昨日新派入宮的弟子,不懂規矩闖了青靈峰,我這就將她帶去與非墨凌尊核對身份。」
道仙弟子點頭道:「就這樣,把她帶下山去。」
可憐初一連凌非焉的髮絲都沒見到一根,便一路惴惴不安的被巡衛弟子押解到了凌非墨面前。
凌非墨一見,認道:「是我塗明宮的新晉弟子非一沒錯,不知小師妹犯了什麼錯,竟勞四位巡衛弟子將她送到我這兒。」
道仙宮弟子拱手道:「這位師妹不知何故,竟私自登到青靈峰頂問天塔下。塗明宮一向掌管天御宗清規持戒,所以我等將她從雪頂上帶到此處,請非墨凌尊對此擅闖青靈峰的弟子依律責罰。」
「青靈峰!」凌非墨心中一驚,對初一露出:你竟然闖了青靈峰?還爬到了雪頂?把你給能的!你怎麼沒把問天塔給推倒了啊?!的表情,顯然他已經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這絕不是以一句:她是新人,諸多不懂,請勿見怪,給次機會,就能解決的了。
於是他對四位巡衛弟子道:「塗明宮弟子給諸位同門添麻煩了,我即刻將她去明海師尊座前,聽候發落。」
四人得了凌尊首徒的承諾,拱手離去。凌非墨看著慫巴巴的初一,也是無奈,搖頭道:「小師妹,知道為什麼那四個巡衛弟子分屬不同宮下?就是老祖宗為了防止巡衛弟子對犯錯的同門護短包庇,這次才規定巡衛弟子必須各宮一人,相互監督。現在好了,四宮都知道你剛入天御宗便闖下這般大禍,不是師兄不關照你,而是著實護不住你,跟我去見師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