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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御宗之所以能在重創後,迅速復興,五宮上下人才濟濟,除了根基深穩,這27年三年一次共舉九場的、經過明陸道尊改編設立的入宗試典,可以說功不可沒。現今的試典除了依照往昔三考應試者道法根基之外,額外附加了翠竹林八門二十四局入虛境的機緣之試。而且這一試,便可決定應試者是去是留,分往哪宮。
辰時過半,凌非川將今年參與主試的同門召集在繹武宮大殿,進行試典開始前的訓話。按例確定各場考試的人員安排,重申各場考試規則,並特別叮囑負責防衛的弟子一定要打起精神,嚴加巡查,杜絕一切隱患。凌非川還專門強調了一點,就是在試典期間,天御宗無論任何階品弟子,如若發現異常之事,皆需第一時間向他報告。
吩咐過後,凌非川嚴肅的掃視著殿上的同門,凜凜問道:「都清楚了嗎?」
眾人拱手:「謹記在心。」
也有些處事沉穩的弟子不免疑惑,思量著凌非川所說的異常是什麼。前幾次試典期間,有裝作應試者的竊賊實則覬覦天御宗的法器;也有尋仇滋事者想在入虛境時,借虛境之力痛下殺手;還有些江湖上名不經傳的仙道小教,試圖盜竊天御宗的典籍,回去光大師門。可這些情況從沒有一個主試官用異常來形容。到底凌非川口中的異常是什麼呢?
凌非川再沒有詳細講解給他們聽,只宣布道:「如此,天治42年,西嶺紫麓山天御宗第十場新試入宗試典,將於巳時正式開始,眾位同門,請各就位。」眾人領命散去。
凌非茗與凌非焉目光相視,心中有數。別人不知,她二人卻十分清楚凌非川口中的異常正是夜幽石之事。於是二人也不敢懈怠,隨同門共往演武場。
眾人剛近演武場,便見場邊一眾人等正在吵嚷。凌非川疾步前去,分開人群,乃見一個紫衣青年跌坐在地,臉色蒼白,表情痛苦的捂著胸口,看起來十分的不適。
青年的身旁站立著一位少女,她身著繡滿奇紋的異族服飾,中等長度的頭髮在腦後梳起一個馬尾辮,極具青春氣息。額前頭戴有一枚精緻的紅絨小冠,小冠周身綴著各色寶石拼成的花樣,冠的尾處則高高聳起,頂端鑲著一顆華美粲然的紅珊瑚珠,又有四條珍珠長鏈分兩側從珊瑚處向下垂落。
少女膚色健康,似常被海風吹拂,有著健康的麥銅色。五官也算得上是標緻可人。只是不知受了什麼驚嚇,眼神中還殘留著未定的慌亂。
不過這少女也並非孤身一人,她身邊還有另外是個穿著打扮相似,但卻樸素很多的女子,從那四人面露羞憤,卻依然紛紛守在少女身旁的架勢來看,這四人應該是少女的家從或者僕婢。
但是將紫衣青年擊倒在地的卻不是這異族少女和她的奴婢,讓異族少女受了驚嚇的也不是氣息微弱的紫衣青年。這兩伙人的不遠處,正有一身著海青袍的女子與個魁梧的大漢劍拔弩張,針鋒相對。
凌非川見狀,還以為自家弟子竟在開試前與應試者動武,大喝一聲:「給我住手!」
身著海青袍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初一。她循聲望去,見來人乃是昨夜那個滿面嚴肅的凌非川。凌非川身後隨行的還有四位同樣衣著、白衣勝雪的道師。初一定睛一看,果然凌非茗與凌非焉身在其中,凌非茗還在沖她擠眼睛呢。她不由得心上一喜,暗自嘆道,想必這就是天御宗的五位凌尊首徒,果然個個青年才俊,風姿卓越。
於是她無心戀戰,向後避開大漢,直奔近前,拱手對凌非川道:「凌上仙,來的正好,快把這個無理莽漢逐出去,不要讓這種人參加考試!」
「哈哈哈!」那大漢也不辯解,只猖狂道:「我看誰能把爺爺我逐出去!」
凌非川還來不及問話,便一眼認出眼前這個穿海青袍的女子正是昨夜見過的那個麻煩精,不由得眉頭一皺,問道:「怎麼又是你?說吧,怎麼回事?」
凌非川這麼一說,初一也有點不好意思。她好像最近的確卷進了太多事情。但是眼前這件事兒也實在是不能視而不見的啊!
初一上前一步,義憤填膺的指著大漢道:「這個死胖子,我在來天御宗的客棧就遇見過,常對女子言語輕浮,不甚尊重。沒想到來到天御宗,他竟然色心不改,又調戲起別家妹妹來!」
凌非川臉色一冷,又問道:「然後呢?」
初一繼續道:「然後小妹妹就非常害怕,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正無措間,這位紫衣的趙少俠就仗義出手,上前制止。然後這胖子就出手傷人,將趙少俠打傷在地。然後我就看不過去,跟這胖子理論,論著論著就動起手,然後,你們就來了。凌上仙,你說這種人怎麼配修真入道!」
面對著初一的種種指責,那大漢竟不急著否認,反倒挑起無關輕重的話茬來:「小姑娘,你不要一口一個胖子的叫。爺爺這是壯,不是胖。」
這時人群中有的竊竊笑起來,有的則面露慍色,覺得這大漢果然厚顏至極。他們卻不知道,此時反應,也都被天御宗的弟子一一記在心裡。
現在,凌非川初步了解了事情經過,但他仔細端詳了一下那位異族少女,又打量了一番趾高氣昂、環臂而站的大漢,心中自有他意。於是他正色道:「凡事不可獨聽一家之言。」
「嘁。」初一隻覺得這大漢已經如此明顯的顯露出了不端的品行,凌非川竟然還要故作公正,雙方採證,十有八九是為了裝裝樣子。不禁有些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