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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茗點點頭,看來這仙火教雖然給世人下了不遜規矩的印象,但教規嚴格起來比天下各宗門派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第二封信箋出去,老南醫再歸來時天色已漸昏暗。凌非茗與初一吃了些自帶的乾糧,凌非焉和南卿卻只喝了點清水。沒一會,半山堂也要像尋常小店那樣該打烊了。老南醫怕夜色寒涼,便招呼四人進屋等候。凌非焉與南卿將初一從車中扶出來,老南醫才算第一次看到了初一。
初一下了車,有意將右邊手臂藏在袖中,又將披風裹好身體。但老南醫借著燈火還是看出初一的面色十分紅潤。
「這位女俠……?」老南醫思量片刻,小心問道:「我觀你面色赤紅卻又雙目炯炯,雖能自如行動卻又動作慎緩似在忍受痛苦。不知女俠是否有急火在身,可介意老朽為女俠問問脈象?」
「這……」初一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不願將自己滿是魔焰邪紋的手臂被老南醫看見。
其他幾人也有此意,凌非茗便上前解圍道:「老人家費心了,我這師妹自幼便是火氣太盛,以致傷了經脈,所以常年虛弱似病。其實她就是這幅樣子,不礙事的。」
老南醫心道奇怪,說不礙事這女子看來懂些醫藥,卻硬說那業火攻心的女子無病。那兩人明明都有隱疾在身,又都遮遮掩掩不肯吐露,也不知是唱的哪出戲。不過老南醫疑歸疑,到底還是個知事理明規矩的人,既然她們與木教主的貴人有淵源,便也不再堅持為難她們。
又過了兩炷香的功夫,半山堂門外傳來有節奏的仿佛火石相擊的敲打聲。老南醫仔細聽著,以指節計數,好像在辨別敲擊的節奏和次數,隨即眼睛一亮,向四人道:「恭喜眾位,是由長老的衛使來了。」
果然,小夥計打開半山堂的屋門,便有個身著罩帽斗篷的人走進屋子。那斗篷對外的一面烏黑如墨,內里卻是鮮紅如火。
老南醫見衛使進來緊忙上前,雙手各豎起拇指中指和小指,交叉在胸前彎腰施禮。那衛使以同樣手勢回禮卻並未彎下腰去,看來這衛使在教中的地位該比老南醫要高。初一瞧他們雙手形狀宛如燃燒的火焰,料想這便是仙火教的會面結印了。
那衛使先環視半山堂一周,才將視線落在初一四人身上,低聲問道:「就是你們拿了木教主的恩字令,前來求見由長老?」
凌非茗從青囊中取出恩字令,鄭重交與衛使道:「正是。」
衛使接過,也從腰懷間摸出半塊恩字令來。隨即雙手將兩塊令牌往一處合併,剛好組成了一團火焰模樣。眾人見狀皆是欣喜,心中大石暫且落地。
衛使將令牌收下,與眾人道:「確是木教主的恩字令牌,如此,便請幾位貴客隨我去見由長老。」
出了半山堂,凌非焉正想讓初一登上馬車,衛使卻以馬車太過招搖且山路難行為由拒絕。四人無奈,只得在衛使的帶領下由一處隱蔽之地溜出雲城,徑直向城外隕山出發。
待到隕山腳下,已是朗月高懸群星璀璨的深夜時刻。
凌非焉見初一走得疲累,便向衛使詢問:「敢問衛使,由長老現在何處?我師妹身負傷情,一路走來甚是勉強。」
衛使邊走邊微微回頭道:「不瞞幾位,由長老尚在總壇秘處。」
凌非茗疑道:「聽半山堂的老人家說,仙火教的隕山總壇已被官軍圍住,形勢這般危急,由長老為何還在總壇之中?」
衛使低聲笑道:「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最為安全麼。官軍的確已圍困總壇半月有餘,可他們遲遲近不得總壇也是有原因的。」
幾人為避官軍耳目走得都是偏僻小路,既勞乏又無趣,忽聞衛使說起官軍久圍仙火教卻攻之不下,不禁十分好奇想聽來解悶,於是凌非茗向那衛使回道:「願聞其詳。」
衛使也不避諱,徐徐言道:「這隕山原是數萬乃至數十萬年前,由天外飛鐵撞擊而成。山中能量奇異,地勢複雜。有的地方奇熱無比,從地下噴湧出的滾燙熔岩焚人噬骨都不見蹤影。有的地方又是極度深寒,南疆從未見雪,可聽說那奇寒之地竟有一眼冰湖,周遭樹木遍布霧凇,景致美得跟琉璃仙宮一樣。」
凌非焉聞聽此言與凌非茗相視,還記得非雲所說為初一除去魔火的步驟,便是要得了冰冰花之後,入冰湖之中施加內力。看來這辦法不是非雲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她幼年在家鄉時便知悉的了。
確定隕山中有極寒冰湖,幾人更加放心。凌非茗想側面詢問冰湖方位,便又試探問道:「衛使真有眼福,竟賞過如此美景,不知我們可否有幸得見。」
衛使遺憾道:「那處奇寒之地名曰仙冷湖,是本教的聖地。仙冷湖隱藏在熔火洞中,洞內道路曲折宛如迷宮,仙冷湖的位置只有教主知道,那景致也只有教主見過。我們尋常弟子根本不許近前,那般美景我們也是聽由長老說的。恕我直言,幾位縱然是本教貴客,應該也無緣賞看。」
凌非焉在心中思量,冰冰花乃是幽北之物,理應喜寒厭暖。既然冰冰花被仙火教掠至南疆,也會將其放置在寒冷之處。依衛使所說隕山之內竟有這麼一個罕見的寒地,又是對教眾都不公布的秘處,想來便是冰冰花的藏身所在了。但如果仙冷湖的位置只有教主知道,而木教主不巧又在外出雲遊中,稍後見過由長老又該如何去尋冰冰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