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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聞言面色鐵青,駁斥道:「邪教教眾甚多,女子亦不在少數。仔細些探錯了沒關係,但若是探漏了,只怕廖參將擔不起失職之罪。」
顯然那雲城守備廖參將並不買帳,從言語到表情都毫不忌憚的顯露著不滿。大聲嘀咕道:「官軍可真是威武,才來雲城不到半月就攪得城內雞飛狗跳,難怪皇帝連日裡又派欽差來與禮南郡王說道。」
「哼!本將懶得與你多言。」那官軍果然不再與廖參將多說,隨即向凌非茗揮揮手,示意她們准予通過。
凌非茗將兩人所言聽在耳中,心道怪不得城門守軍穿著兩種軍服。想來披著藤甲手持長矛的才是雲城本地官兵,而那身穿鎧甲手持長刀盤問她們的,便是開京來的官軍了。
不過從這兩人的言語中可以確定,官軍早在半月前就已入了雲城,看來是奔著什麼邪教而來。只是不知如何原因,昨夜又有欽差專程從開京赴了禮南郡王府。
凌菲茗這次倒是聽話,既被放行,她也懶得多想,持起韁繩便將馬車趕進了雲城。可誰知剛進了雲城,氣氛即刻就變得詭異緊張起來。南卿被眼前恐怖景象驚得的捂住了嘴巴,連凌非茗也不得不轉過身去敲了敲車輿,將凌非焉從車中喚出來。
凌非焉跳下馬車,但見雲城城門兩側各聳著一排丈把高碗口粗的木樁,由近及遠少說二十多根。每一根木樁上都吊著具早沒了人形的身體。這些人男女都有,一看便是受過極刑,全部血跡斑斑、傷痕累累的看不出死活來。
凌非焉又看了看四周,往來民眾亦是目光謹慎,根本不敢往木樁上看。偶有些與她們一樣為之驚嘆的人,無不是衣著與南疆百姓大為不同的外鄉人。顯然,雲城的百姓都知道木樁上吊著的是誰,而且絕不想因為視線落在那些人身上而引來官軍的注意。
「師姐,這不會就是你說的禮南郡王教化百姓的手段吧?」出於對生命的尊重,凌非焉皺起眉頭,單純猜測這些囚徒到底是做了怎樣窮兇惡極的事,才會被殘忍的掛在此處示眾。
凌非茗也沒想到非雲口中雲如游龍、景珍異秀的故鄉雲城竟是以這樣的血腥場面迎接她們的到來,只能板著臉憤懣道:「這哪是教化,這分明是警懾。而且完全不像大炎官軍的行事作風,可真是邪門。」
南卿望著柱子,小聲道:「非茗你看,木樁上有字。」
凌非茗顧看左右沒有兵士注意她,便定睛向木樁上細細看去。原來那柱上不知是用硃砂還是血跡所寫的卻是「仙火邪教、以儆效尤」八個字,錯愕嘆氣道:「這下完了,怕是不想惹是非也難了。」
正此間,凌非焉忽然扯了扯凌非茗的衣袖,低聲催促道:「快走,城門守軍望著我們呢。」
幾人急急驅車向城中奔去,恰有個年輕小童從馬車邊經過。小童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又好似猛然想起什麼,即刻轉身緊隨馬車之後,一路跟到了她們下榻的彩雲客棧。
林非茗讓小二幫忙把馬車趕去馬廄停靠,在彩雲客棧要了兩間客房落腳。南卿與凌非焉將初一扶近一間屋子,留下凌非茗與客棧掌柜攀談。
凌非茗裝作對仙火教不甚了解的語氣,詢問道:「掌柜的,我們是外鄉人。進城時看見城門兩側吊著許多囚犯,好怕人的。他們可是犯了什麼重罪麼?」
掌柜見個笑意溫婉的女子主動與自己說話,自是很願意的放下手上帳務,詳盡回應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些都是仙火教的教眾。年前京里傳來消息說咱們禮南王的世子暴病而亡,皇帝怕老郡王傷心,專程派了一位王爺護送靈柩歸來雲城,算是對老郡王的尊重和撫恤。怎知那位王爺到了雲城也忽然暴斃身亡。皇帝得知消息後十分震怒,只道是郡王爺對世子之死心懷不滿,故意挑釁聖威。一怒之下便派了不少官軍來雲城,明面上說是調查王爺死因,暗中卻是想探老郡王的底呢。」
凌非茗聽了點點頭,又問道:「這不是官家與禮南郡王府間的糾葛麼,與仙火教又有何干?掌柜可知薨在雲城的是哪位王爺?」
掌柜眯起眼睛,神秘道:「死的好像是……靖陽王,對,叫景匡恆。誰說不是官家和郡王府的事兒呢。可是那靖陽王死得蹊蹺,死因難辨。官家不知從哪請來個道師,硬說靖陽王死於仙火教的巫蠱之術,仙火教因此受了牽連。」
凌非茗面露惋惜,嘆氣道:「一人之死,便要屠戮許多人,實在殘忍。禮南郡王就這樣任由官軍殘害人命而坐視不理麼?」
掌柜也跟著嘆氣道:「姑娘可小聲些,坊間都傳皇帝早就懷疑老郡王心有異志,如今世子身亡,郡王爺更是無所顧忌。那死在雲城的靖陽王在皇帝來看就是個信號,他把仙火教判為邪教,根本就是借著剿滅邪教的藉口先遣軍士進雲城試探老郡王。郡王爺莫說插手去管,就是他稍有微詞,馬上就會被扣上謀反的帽子。到時,哼……」
「哎呀,那可就不得了了。」凌非茗故作驚訝。
掌柜亦道:「都說老郡王是為了雲城百姓安危才忍氣吞聲的。誰讓雲城百姓都安逸慣了,生怕橫遭戰火毀了家園。別的不說,就是我這家小客棧也是幾代人的心血,真要打起仗來我也捨不得啊。所以雲城從官到民再有不滿不甘,也只能盼著明日官軍將仙火教長老和聖火使梟首示眾後,速速離開雲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