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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六界鮮有人能入鬼雄神識,玉樞璃基本萬無一失。而且這樣的話,即使鬼雄肉身被破、魂魄離散,只要沒人察覺他的玉樞璃所在,他便可仰仗未死神識再次輪轉復活,成為真正陰魂不散的鬼道。
可鬼雄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天御大神不但死而復生,還尋著一絲仙元闖進了他的神識之境。可惜他設下諸多防禦,卻終究難逃六界最擅防禦之人的法眼。計劃里最安全的地方突然就變成了大門洞開的房子,被聆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這場戰局也因此將要顛覆勝負。即使淺層幻境中九州十二門與地獄鬼煞的苦苦廝殺仿佛漫長得無有窮盡,但在這深暗的神識之境裡,距離終結鬼雄的萬惡之源卻只在咫尺間。
又因聆與葉小舟身處鬼雄的神識之境,她們相談的內容已被鬼雄暗中窺得。鬼雄知悉聆似乎已尋到他的玉樞璃所在,便不敢再自負托大躲在暗處故弄玄虛。他必須也以神識進入此境,盡全力阻止聆的將欲所為。
「天御!!!」低沉咆哮聲中,一個身著黑袍的瘦高身影恍惚浮現在昏幽的業火之間。
「鬼雄仙君。」聆的眼眸一閃,唇角揚起難以察覺的弧度,冷淡道:「念在昔日你我曾九霄同殿,也有幾分師徒薄緣,我便最後稱你一聲仙君。可惜你幾次三番逆亂仙塵禍害蒼生,我也就再難與你講絲毫情分了。」
「師?師徒?他是你……師父?」葉小舟第一次聽聆與鬼雄寒暄,便震驚不已。
「嚴格的說,並不算。」聆淡淡的否定。
鬼雄則恨恨道:「恨本座當初惜才,見你苦習幻境之道而不得章法,便出手點撥你上層幻境之機。你可真是不負本座青睞,今日倒是原原本本都用在本座頭上了!」
聆亦面露惋惜之色,道:「彼時你身上雖有殺伐戾氣,卻也直爽耿正。想來那時你尚未對啟帝起不臣之心。」
「哼!」鬼雄唾棄一聲,辨不出是鄙夷那時俯首稱臣的自己,還是不屑聽天御為自己惋惜,只道:「本座歷經百世滄桑行遍亘古洪荒,從未曾沾染一絲紅塵雜念,方達二聖仙尊之境。那時見你初臨九霄,眼中寡淡孤冷似與本座有幾分相似,料你不出百世必驚風雲,這才出手指點一二。未料你到底難逃紅塵誘惑,擅動凡念自毀仙緣,真是可惜可嘆。陳年舊事不提也罷,但千年前被你們兩個後生豎子誤了摧天大計,今日本座便與你們做個了結!」
聆將長劍緊持手中,應聲道:「正合我意。」
話音方落,葉小舟只見黑白兩道輝光驟然近前纏鬥一處。聆與鬼雄都已不見身形,唯有兩道仙元之氣激烈交接,劇烈拼撞。兩尊九霄上神一出招便都毫無保留的使出全力,他們真氣散發出的光芒高遠廣闊,撼動無盡虛空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雷霆霹靂。
葉小舟一時愣住,瞧這兩位神仙打架的陣仗,足有讓陰陽為之逆轉、晝夜因其更替的架勢。這場惡鬥若不是發生在神識虛空,而是戰在塵世之間的話,只怕此刻堃山已被夷為平地。不,絕對會被錘成巨坑。甚至連堃山方圓萬里之內也要化作一片塵埃,不復存在。
與之相比,葉小舟覺得先前她見過的所有鬥法場面,包括他們二十五人聯手封印銀眼夜魔那驚心動魄的惡戰在內,都變成了歲尾年關幼稚孩童放放煙火的小把戲。
「有這能耐,千年之前不見使出來。到底生死面前,便是鬼雄仙君也不能淡然面對啊。」葉小舟嘆了口氣,想起當初九霄失勢,鬼雄可是絲毫未曾猶豫掉頭就跑,害她成了天殿上被仙將們喊殺喊打的替罪羊。今日他的玉樞璃危在旦夕,便使出全力護著他的亘古長生。
「小舟!」聆短促有力的呼聲驚醒思緒中的葉小舟。
「聆!」葉小舟即刻提起魔煞凝聚雙手與歌風扇之上。只需聆一聲指使,她便會化作一支離弦的利箭,精準命中聆的目標。
「入霧中來!」聆的聲音自半空中的迷霧裡傳來。
葉小舟已知幻境要領,拔地而起直衝虛空,衝進黑白仙元交織而成的灰色迷霧。奇怪的是,葉小舟以邪魔之軀闖進仙元迷霧,本該立即就被仙元之力殺得七葷八素。可她卻並無半點不適之感,甚至還有些蠢蠢欲動的興奮。
原來,迷霧裡雖布滿天御和鬼雄的仙元之力,葉小舟卻是潛在初一開啟三環邪瞳的神器之軀里。此時的她就像一顆有著靈魂的夜幽石,不但不會排異六靈真氣,反而可將它們盡數吸納融入己身。
因此葉小舟可在迷霧中定睛觀瞧,只見聆與鬼雄其實都還有著各自的身形。聆右手三指彎曲,食指中指併攏捏訣,並以左手緊握右手手腕穩定手臂。距她指尖不遠處,那對天藍色的琉璃玉珏綻放著耀眼的光芒,將聆眉頭緊蹙的堅毅面龐映照得愈加清晰。
讓葉小舟心尖驟痛的是,聆氣息不穩,臉色也很蒼白。就算是神識也能看出聆撐得很辛苦。
難道這就是聆說的以殘魂之息難敵鬼雄之力?
葉小舟反觀鬼雄,他則是雙臂伸直交叉身前,雙手如爪,亦神情嚴峻的僵持著什麼。葉小舟見他雙手掌心裡籠罩著一塊斑駁嶙峋的墨玉。那墨玉散發出殷紅色的暗光,本該是讓人感到溫暖的顏色,卻冷得像鬼火一樣讓人陣陣寒慄。
「是玉樞璃!」葉小舟立刻推論出那塊墨玉的玄機。
葉小舟不知聆到底用了怎樣的方式,才在方才的雷霆中逼鬼雄也取出玉樞璃來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