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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是怎麼說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損,孝之始也。
你當著母親的面自己給了自己一刀,這能怪老太太發火嗎?不能!因為你這是不把老太太當親娘。
金濟又認錯,金匡忙叫人給包紮傷口。
林雨桐就扶了老太太回來坐:「……要走,也不急。明兒走或是後兒走,都是使得的。您要跟著去,怕也是惦記祖父……那要不,咱明兒走。就像是我們家爺說的,住三年,再回來便是了。」
便是有嫌隙,現在也不是翻臉的時候。
何況,真的有翻臉的必要嗎?
金濟本就是過繼來的,他本來的親兄弟就不少,如今還都活著呢。下面的子侄姻親,遍布半拉子文定山。這過繼來的,跟親生父母那邊斷不乾淨,饒是老太太心裡再如何,也會有不舒服。
只怕,老太太跟金濟也藏著心眼呢。
這兩人,不像是母子一般母慈子孝,倒像是相互抱團,相互利用的關係。
老太太『嗯』了一聲,由林雨桐扶著回了內室。一進屋,老太太臉上哪裡有什麼怒容,她平靜的坐在椅子上,「你去吧,都收拾東西,明兒一早就走。」
林雨桐也沒問,應了一聲就出來了。
四爺跟著金匡還跟金濟在大廳里說話,之前的不好,像是從沒發生過一樣。林雨桐出來看了四爺一眼,就低聲跟徐氏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娘兒幾個一起往出退。
出去的時候,大房這七狼八虎一排的兒子倒是知禮,齊齊躬身,送徐氏出門。
門外,倒是不見小輩,不知道是沒回來,還是沒過來。也沒人在意,這就直接先回自家院子。徐氏沒叫兒媳婦跟著回正房,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這會子,她還一腦子都是漿糊呢,只吩咐,「都回去預備著吧,說走這就又得走了。」
這話說出來,不由的叫人心裡多了幾分悲涼。
林雨桐回去沉吟,一邊叫結巴收拾東西,一邊叫白氏帶著金雙幾個拾掇,這邊卻叫了金逸。
四爺說老太太的陪嫁莊子,那必然是這莊子就在村里。而金逸對這裡熟悉,他叫了金逸想打聽打聽。
金逸一聽去老太太的陪嫁莊子,眼睛一下子都亮了,「那裡最是寬敞。」他先說了這麼一句,「咱們這裡,是個山坳子裡,縱深很長。只一面跟外面相通。老太太的陪嫁,就在最裡面。順著村裡的大路一直朝里,就是個過了河那一片一百多畝地都是老太太的。那裡的地是最肥的,山上的溪水下來,十幾條都從地里過。沿著南溪穿過這片地,老太太的莊子就在山腳下面。莊子的一半是修在半山腰的,跟金家陵修的家廟,連在一起。您要是站在大門口往北看,山上就能看見廟宇,那裡就是了。」
林雨桐就問,「可有人煙?」
「有!」金逸就道,「原本山上的獵戶好些都下來,十幾戶都住在莊子的邊上。另外,還有莊子上的佃戶……」就在村子最裡面,哪裡會沒有人煙。
聽這孩子這麼一說,卻覺得這莊子倒是個比這宅子更安全的所在。
那就收拾吧,反正也不是自家的地方,只當是住了一回客棧罷了。
四爺回來都快晚上了,「別叫開火了,一會子去吃頓團圓飯。」
林雨桐見他嘴皮都幹了,給他倒水,「到底是幾個意思?」
四爺低聲道:「老太太誠心不跟這邊過了,怕是有咱們不知道的嫌隙。走一步看一步,只暫時別跟大房翻臉。」
說是吃團圓飯,大房一個女眷一個小輩都不見。男人在花廳,只二房的女眷陪著老太太。飯菜倒是豐盛的很,雞魚肘子應有盡有,只是氣氛卻奇怪。
也不知道是老太太不待見大房的女眷還是大房的女眷不把老太太放在眼裡,反正這種狀態很奇怪。
老太太也沒解釋的意思,叫大家放開肚子吃。吃完才道:「回去安心睡,明兒一早,咱就走。」
稀里糊塗的,才說是安家了,卻不想,還得搬。
林雨桐這會子想的就是,遲早還得有個屬於自己的地方,跟四爺還沒被人家這麼攆過。
她安撫幾個孩子說:「橫豎不能比回老家的路上更糟,那還有什麼可怕的?」
那倒也是。
四爺晚上躺下了才跟林雨桐道:「那莊子我遠遠看了,雖看不分明,卻也未必比這裡差。」
林雨桐還不是很喜歡這裡呢。
在這裡,跟高門大戶有什麼區別?一樣的圈在內宅,大門不出小門不邁的。
她的要求不高,暫時能過冬就行。只要把眼前熬過去了,只要開春了,就有辦法了。敢明年冬天,自家還弄不來個過冬的地方。
於是,還沒等四爺再說,她就睡過去了。抱著四爺頭也埋在被子裡,睡的特別踏實。
凌晨四點,外面就有動靜了,那些孩子起來了,在院子裡收拾。反正是能帶走的都帶走。
林雨桐和四爺也起身,金久就進來把屋子裡的一切東西都收拾打包,一根針也不多留。
璇姐兒抱著她娘的胳膊,掛在身上打瞌睡。外面正是最冷的時候,可整個西院都喧鬧了起來。
東院裡,金濟一晚上沒睡。他靠在椅背上,重重的嘆氣,他只是不想受制於人,並不是絕情的要趕金匡一家走。
可老太太這麼一來……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