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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從裡面出來,打了個稽首禮,念了一句:「無量天尊。」
程世明擺擺手:「行了!少糊弄人了。什麼無量天尊,咱倆也是老相識了,誰不知道誰呀?當年若不是我,你能留下那個小道觀嗎?道長你現在是……忘卻故人了?「
老道嘆了一聲:「 那時候又哪裡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呢!」
程世明追問了一句:「那你倒是說說,我是怎樣的人?」說著,他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被人理解的苦楚來,「師父戒備我,師兄更是視我為仇敵,眾叛親離說的就是我這樣的。別人都說我異想天開,可我異想天開了麼?我是怎麼死的,又是怎麼活的,既然有我這樣活生生的例子,為什麼不能嘗試一下呢?存在便是合理的,我能存在,那麼這條道便是走的通的!」
「那師叔有沒有想過的,或許你本來就是別人的棋子呢?」林雨桐問了他一句,「你再生為人,是巧合,還是這背後,有跟你一樣野心勃勃的人。你所做的一切,你能保證不是為了他人做了嫁衣裳嗎?」
這話一落,程世明就認真的看林雨桐,「你說的有道理。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如果我身上也有桎梏的話,我要做的,自然是找到它,進而打破它。」
林雨桐點頭,這想法跟自己何其相似。
「不過!」程世明見林雨桐若有所思,便接著道:「我覺得,我這背後不該再藏著什麼人了。畢竟,天地有漏洞,這世上,從古道今,從國內到國外,再生人從來就沒斷過。我就想,天道既然有漏洞,又能容我們這樣的人存在,為什麼不能善加利用呢?難道這真就只是壞事?任何科學研究,任何實驗都是會死人的。為什麼他們可以,我就不可以?這正與邪,從來都不是絕對的。所以,哪怕別人說的我再怎麼邪,我也不那麼認為。如今,大家都只看到了壞處,可若是成了呢,難道好處便沒有嗎?我們能找回遺失的文明,或許很多的疑難雜症,在未來的世界裡只是小毛病,像現在的感冒發燒一般,喝兩天藥,三五天便可痊癒。如果我們有了這樣的成果,難道換來的只是金錢嗎?不!不是!我們是在造福人類,是在推動人類的進步,是為了人類文明的傳承。你們現在視我們為異端,那怎麼不想想,當年,布魯諾也是也因為捍衛日心說而被燒死的。我們究竟是對還是錯,如今給我們下這樣的定論還為時過早。這需要時間的檢驗,也許是未來的三五年,也許是未來的三五十年,三五百年,誰也不知道……」
林雨桐卻想到了她當時傳回去的很多的藥方。不得不說,程世明能遊說那麼多人跟他一起瘋狂,的確是有幾分本事的。她被說的,有那麼一秒都有些恍惚了。
可是,你的追求,不能在傷害甚至是迫害別人的前提之下,「那麼多條人命,你又怎麼說?你想活著,想長生不老的活著,那憑什麼別人就得死,就得用他們的死為你鋪路。」
「我不用他們,他們也會死。」程世明攤手:「死的都是術士,你是不是有些奇怪。為什麼死的都是術士呢,是不是這些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或者說,我的術法需要,需要的都是術士……」
「難道不是?」林雨桐才不信會沒有原因。
「當然有原因,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要是查過就知道,死的這些都是孤家寡人,而且,術士嘛,殺了任何一個,都不算是有違天道,他們都是泄露天機的罪人……」他一臉的悲憫,「可這裡面,沒有一個是拖家帶口的。死的這些,他們都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你看,我儘量在減少傷害……殺一個普通人,就等於毀了一個家。但是殺了他們……什麼影響都沒有。沒人誰會關心他們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死的,除了那些自以為維護正義的警察,誰在乎他們呢?在這件事情上,我是做到了最大限度的仁慈。」
「那個萬人坑裡,那麼些個女人,她們都是你『仁慈』的犧牲品。」林雨桐指了指站在門口的桂香,「她們錯在哪了?」
「這件事情我有錯,是我識人不明用人不當犯下的錯,之後,我會補償她們。」程世明一臉的篤定:「五色聚,改天意,如果我願意,她們不用像是別人一樣的等待,我可以讓她們的生命重啟。」
「如果我不願意呢?」林雨桐看著程世明,「您來找我,必然是知道沒我不行。」
「黃袂!」程世明深吸一口氣,然後拍打著膝蓋:「說實話……確實挺叫我意外的。不過我喜歡!亦天門好些年沒出現這麼有魄力,敢想敢幹的後輩了。我是你的師叔,我承認你是白衣,那你就是白衣。如今黃老五把黃門的黃玉給了你,那你就是黃袂。你一人持兩門,那麼,自我之後,你便是亦天門的門主。你的話,便是聖旨,便是旨意。順你心意的,由它去!不順你心意的,只管改。天地之間,唯一人獨尊耳!這樣的日子你真的不想?」
「你之前說的,這種方法,許是對人類的進步有一些作用。但是拔苗助長投機取巧得到的,終究是後患無窮。如果這些有利是光體的話,那麼在任意改天意的陰霾里,這點光……不要也罷。」林雨桐看著程世明,「我鄭重表態,作為黃袂,我不同意!」
程世明沒有言語,好像在思量什麼。良久之後才道:「你知道的……我早就是孤家寡人,如果還有牽掛的,除了淑媛,也就是白門了……是你師父和你的師兄們。這些年,他們躲我,怕我害了他們。其實……我何至於此。你大師兄在國外名聲大噪,沒有我的暗中扶持,哪裡那麼容易?你二師兄多次遇險,能死裡逃生那並非僥倖。包括你那不怎麼爭氣的三師兄,他收的那個弟子程昱……那孩子不錯,他的生意能做的如魚得水,你以為沒有我暗中相助,可能嗎?就是你大師兄的那倆孩子,從美國一路到墨西哥,輾轉回國,你知道你師叔我動用了多少關係嗎?我拿你們當親人,你們個個卻都拿我當仇人。別人都能容我,赤門,青門都能拿我當自家人,可著資源的由著我用。可白門,可我一心放不下的你們,又是怎麼對我的呢?孩子,師叔也會傷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