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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晝問乾隆:「四哥見過嫡額娘的遺容?」
乾隆一噎,又不是親兒子,避諱還是要的,「但宮裡的老人不是都死絕了。」
「那他們怎麼知道那一定是皇額娘,不能是個替身呢!」弘晝再問了一遍。
胡攪蠻纏,這種事能作假嗎?
反正老五現在就是咬死了,他見到的人就是皇阿瑪和嫡額娘,甚至開始懷疑當年皇阿瑪和皇額娘都沒去世。
弘晝義正言辭,「那民間還傳世祖爺當年不要皇位是跑五台山出家了呢。」
世祖爺是說順治帝。民間各種的傳說,弘晝也知道這荒誕,但事情的究竟如何,他們這些做後輩的其實也不知道。可既然傳出這樣的話,那這背後一定有隱秘的故事。
從這件事上就能佐證,自己猜測的這種可能性是真存在的。
乾隆被弘晝這話氣的險些壓不住脾氣,這會子看著弘晝,他只有一個字奉送,那就是——滾!
趕緊滾!從哪裡來給朕滾回那裡去。短期內不想見再看見你!
老五這糊塗勁兒上來真能把人給氣死過去,虧得自己耗費了半天時間跟他掰扯這個。
弘晝被從龍輦上趕下來了,小路子在外面等著。他看看自家主子屁股後面的腳印,淡然的上前給拍打了,才問道:「主子,您又惹萬歲爺了?」
可不又惹了嗎?
「那咱們怎麼辦呀?」
怎麼辦?當然是回府里閉門謝客,老實的呆著,最好是一年半載的都別想起爺來。
這邊弘晝一走,乾隆灌了一杯涼茶,心裡的火氣還是下不去的。再想要第二杯,卻發現沒人給斟茶,他朝外喊:「人呢?死哪兒去了?」
吳書來不是不想進去,是被嚇的腿軟暫時進不去。這會子裡面叫了,他幾乎是爬進去的。
乾隆一看這德行就來氣,「起來!」
不敢!奴才是真怕先帝爺再回來,那奴才這條狗命估計得懸啊!
乾隆氣道:「老五糊塗,你也糊塗了?」
不!不是奴才糊塗!
「是奴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吳書來沒能起來,急急地道,「主子初登基之時,您叫奴才收拾一些密檔,您可還記得?」
乾隆皺眉,「有話就說!」
吳書來低聲道:「奴才記得,先帝爺給當時的四川巡撫憲德的密折回覆中,夾帶了兩件附片,一張寫著一個叫龔綸的人,說此人『年九十,善養生,強健如少年』,『八十六時,尤有妾生子』。先帝給的回覆是,『著實優禮榮待,作速以安車送至京中』,末了還有一句,『不必聲張招搖令人多知之』……」他說著,渾身都抖了起來,「此外,那些密件中,有一件是先帝給浙江總督李衛李大人的密折,摺子中言說,『可留心訪問內外科好醫生與深達休養性命之人,或道士,或講道之儒士俗家……』再多的奴才不記得了,摺子的末尾,有四個字——慎密為之!」他被和親王帶偏了,腦子一個勁兒的往偏出想,完全沒有注意到乾隆的神色。
乾隆的臉和眼都是冷的,「看來朕還是對你太縱容了!」
吳書來一愣,臉就更白了,渾身都止不住的抖起來了。他這才意識到今兒犯了大忌諱了!在明朝初期朱元璋意識到太監識字的禍害,於是禁止太監學字,但後來的明朝君主太寵愛太監,放任他們學字,以致明朝滅亡。大清延了明朝的制度,雖沒明確規定,但到底是怎麼不討人喜的。他自小跟著主子,便是不用特意去學,可耳融目染的,只要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一點都學不會?
自己作死的,學會就學會吧,今兒怎麼失了進退,把這些秘事一件一件的都倒出來了。主子要查,他能幫著查,但這話絕對不能自己說出來的。今兒能說先帝的隱秘舊事,明兒未嘗不能說當今萬歲的。他不停的磕頭,「求萬歲爺割了奴才這惹禍的舌頭吧!」
果然是禍從口出。
乾隆冷著臉,呵斥了一聲:「出去!」
吳書來趕緊爬著退出去,頭上的鮮血直往下流。
這邊才站穩,就聽見裡面萬歲爺喊:「叫王進保進來伺候——」
弘晝來了一趟,惹了萬歲爺不快被攆回去了。結果半個時辰不到,吳書來又滿頭是血的被趕出來了。
鈕鈷祿太后就叫了張保,「去給陛下送一盞蓮子羹去。」
張保垂眸,應了一聲就去了。這是叫他去打聽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吧。
張保跟王進保的哥哥都是先帝跟前的老人了,因此,跟王進保也算是有幾分交情,抽了個空檔得了一句話:估摸是因著先帝的事。
先帝?
鈕鈷祿太后擺手,「那還罷了,應該是之前皇陵的事,鬧的沸沸揚揚。老五說了些不好的話。吳書來怕是萬歲爺拿來撒氣的,你拿些傷藥給那奴才送去。」
張保應了一聲出去了,但直到進了宮才去看了吳書來。
吳書來昏睡著,小太監在外面伺候著,並沒有在裡面,見他過來了,還有些惶恐。張保就道:「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
小太監不敢攔了,將門給讓出來。
吳書來頭上綁著繃帶,嘴唇起泡了。張保驚訝,這是出了什麼事了,這半天功夫就把人煎熬成這個樣子。他搖了搖對方,這小子雖然現在是紅人,但他是先帝給太后的人,倒是不怕的。結果這一搖,吳書來睜開眼就跟抽了一樣,看著張保迷迷糊糊的就道:「張爺爺……今兒我們阿哥爺午間過來給萬歲爺請安,可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