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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決定四爺不置可否,轉了話題說道岑家這親事,「……這不光是跟岑家聯姻,這也是跟順王府聯姻的意思。往後的局面不好說,咱們得隨時做著幾手準備,你得明白這個道理。但是跟人家姑娘相處,別總懷著戒心……人這這一輩子長著呢,按照老太太的壽數算,你們往後還有四五十年要過呢。她在娘家也就呆了十幾年,可往後跟你要過幾十年。為了跟你過幾十年的人,你花幾年時間,慢慢教她就是了。別把她當成你跟綏姐兒之外的一個生人,你得把她當成你身上的骨頭身上的肉,她出了差錯,那就是你的差錯。但她哪疼了,哪不舒服,那就是你疼了,你不舒服了。人說夫妻一體,這可不光是說榮辱與共,禍福同當。這道理你得明白!」
琨哥兒有些臉紅,但還是點頭。
他是信這個話的,父母就是眼前的例子。父親是高門出身,母親卻是人盡皆知的長在邊陲苦寒之地的小門小戶人家出身的姑娘……可兩人結髮二十年,如今,再看母親,她身上全是父親的影子。她說話的語氣,做事的方式,跟父親越來越像了。有時候,兩人都不用說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彼此什麼就都明白了。
在父母成親之前,他們也是陌生人。是兩個出身相差懸殊的陌生人。可最後,兩人成了一個人。有時候母親說話,他都不清楚這是母親自己的意思,還是母親轉達父親的意思。
「我試試!」琨哥兒摟著綏姐兒,這次,我耐下心來,用心去試試。去了解一個人,然後,試著像敬重大姐一樣敬重她,像包容妹妹一樣包容她,想心疼綏兒一樣心疼她。大概……也許……總會不一樣的吧。
四爺能提點的就這麼多了。婚姻這種東西,沒有什麼可以參考,全憑兩個人去摸索,「那明兒,你去一趟王府,給你誠二叔送點東西……」
是!
綏姐兒在她爹懷裡睡了,父子倆沒在外面多逗留,帶著孩子回來了。
等琨哥兒走了,林雨桐將孩子交給奶娘叫她帶著去睡了,這才問四爺:「說透了?」
桐桐是怕琨哥兒因為頭一段婚姻心裡存了陰影。四爺知道這一點,「瞎操心。對孩子來說,沒有什麼哪種經歷是白經歷的。該學乖的總得學乖的。」
那就行!
林雨桐又想起一事來,「這幾天,三房那邊對我欲言又止的。怕是想把太太和吳姨娘接回來……」
兩人還在許家呢。
四爺點頭:「許時忠正等著我登門呢。罷了!琨哥兒這邊你看著安排,我明兒先去許家一趟!」
許時忠看著一身富貴閒人打扮的小舅子被人帶進來,他揉了揉額頭,指了指凳子,「……捨得來了?」
四爺順勢坐了:「是為軍需的事頭疼?」
許時忠揉著額頭,「這就是我不喜歡文臣的原因,嘴上一個比一個清高,但爭搶起來,一個比一個吃相難看。這會子恨不能彈冠相慶,覺得他們是出了頭了,叫我退了一步。可卻沒有一個站出來,問問這後續的軍需怎麼辦?真以為韃子是紙糊的,真以為你二哥是常勝將軍,能百戰百勝?哼!」說著,將摺子扔過去,「你看看!你看看!」
四爺沒看,接了在手裡轉了一圈,又給放回去,「不用看我也知道說的是什麼……咱只說著軍需……誰想冒頭這活給誰啊!你總得讓人家有個出頭的人吧!」
「可要是給我干差了呢?那就要了二哥的命了!」許時忠擺擺手,「你想的太簡單了。」
「是你對文臣的偏見太大了。」四爺點了點那摺子,「若是這個人幹不成,就有盯著他位子的人能幹成。你扔一個誘餌過去,能解決一大串的問題,為什麼非得壓在手裡親力親為呢?」
屁股決定腦袋,這話真沒錯。許時忠雖說大權在握,可少的卻是帝王該有的手段。
四爺把話挑的這麼明白了,他還有些猶豫。
猶豫不決,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四爺就說:「你進宮去問問李昭。在對遼東的戰局上,他的心思跟你是一樣的。不會在這事上給你動心眼。」說著,他就起身,「我接太太回去了。」
許時忠擺擺手,不甚在意的樣子,「想接就接吧!不過英姐兒估計得跟著。你看好她,別叫她出去闖禍。如今不同以往了……以前不敢冒犯她的,現在未必不敢……」
四爺一一都應了。許時忠卻沒等到四爺帶著徐氏走,就先一步進了宮了。
李昭對許時忠說的這個法子有些詫異,事情本來就該這麼做的。手握權柄的,從來都是以人制人,以人制事的。可惜,許時忠對這一點領悟的一直不算透徹,這是誰給他指點了。
他不動聲色,「先叫賀家去辦吧。賀家辦不了,自會有能辦的人冒頭。就這麼著吧!」說著就看許時忠,「宜安給你出主意了?」
許時忠搖頭,「是武安!叫他閒著實在是可惜。」
哦!
李昭不說話了,竟是武安,「老師倒是藏著不少好東西教給他們兄弟了!老四處事……很有意思!」
什麼意思?
等許時忠出去了,李昭才冷著臉跟文氏道:「意思就是……老四用的是平衡之道,帝王之術。」
帝王之術?
許時念看著小太監,「陛下當真這說金四爺的?」
小太監忙不迭的點頭:「……是……親耳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