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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子張保說一片心不一片心的,早年也不甘過,可誰叫主子走的那麼突然,誰也沒料到呀。
這人一進來他就知道,和親王一定是說了不少,宮裡有了些消息。這也正是他這兩天焦躁的原因。他是死活不願意相信那就是主子,可對方這個作為,他又看不明白。說他是反賊吧,可有反賊把自己硬往朝廷的槍口上送的嗎?
沒有!知道大阿哥病了,別的都不想,只想著去救人。救人的手段他沒見,但御醫嘴裡的消息很快就能傳出來,他們對此的評價是『出神入化』。
這樣的醫術哪來的?太醫不能代表大清的醫術頂尖,這也差不多吧。民間出一個厲害的大夫也不奇怪,長的跟過世的皇后如出一轍就奇怪了。
他一直將對方往反賊上拉扯,可有反賊不惜暴露自己去救皇室阿哥的嗎?
這不就矛盾上了嗎?
眼前的張保是當年跟在主子身邊的人,這人其實比自己跟主子呆的時間要長的多。他大部分時間是黑暗中行走,見主子的機會兩三個月能有一次就不錯了,倒是張保,跟在主子身邊,說起啦也是二三十年了。
知道對方一定是聽到什麼才找來的,要不然,這十五年都沒有消息,這個時候跑來幹嘛?
他不想談這個問題,他不知道從何談起,因此就道:「咱們也算是有些交情……今兒出宮,是有什麼不放面你出面的事,想叫老兄弟們幫你料理嗎?」
張保從袖子裡掏出一張銀票,「這是一萬兩。有件事得勞煩兄弟們幫我辦。」
德海眼皮子輕輕跳了下,「大事恐怕不成了。兄弟們也好些年不摸刀了。」
「不殺人!」張保就道,「一點小事,這銀子是請兄弟們喝酒的銀錢。你知道的,現在跟著的那位太后,多的是人要巴結。跟著出宮是肥差,下面的人為了能得太后一見,很是捨得。我又不怎麼出宮,留著這東西也不過是張廢紙……」
德海也不在乎那一萬兩,但想儘快打發此人,就道:「你說,我聽著。」
張保看他:「我想拜託你兩件事。第一,替我查一查,最近幾日,和親王都忙什麼了。第二,當年主子駕崩的時候,參與過的舊人都有誰活著呢。能不能請到京城找個地方暫時給安置妥當。有些事,我想問問。」這話一說出來,他的眼神難免帶上幾分晦暗。
德海心跳不由的加快,以為是來問跟主子和娘娘長相相似的事的,結果卻不是。聽那意思,反倒是要查主子駕崩的事。這是懷疑什麼?
他沒多問,也不知道該怎麼問。但還是點頭,算是應承了這個事情。
既然答應了,張保就不好多留,起身就告辭了。
德海沒有送,直到張保離開,德海才吩咐小兒,「叫人盯著他。」
此人出宮到底是想幹什麼?
他此時其實已經被弄糊塗了。可更糊塗的是盯著的人回來說,此人去了找蘇培盛的徒弟們去了,雖然沒找到。但是老這麼打聽也不是事。
「……」德海心裡被張保攪和的七零八落的,張保到底在宮裡知道了什麼,出來查這些到底是幾個意思?
他晚上去了那個院子,問了守門的人,得到的確切答案里,這神秘的二人組,並沒有離開院子,甚至沒有絲毫要出去的意思。
這般的沉得住氣。
他抬步往書房門口去,隱隱的能聽見裡面的說話聲,他本想過去聽幾句。卻不想才要靠近,錢盛就在門邊一下子站直了,揚聲道:「主子,德先生來了。」
德海看錢盛:「……」之前還是德爺爺德叔的叫,現在成了德先生了。你就那麼認定裡面的人?你還記得是誰把你帶過來的不?
錢盛面帶笑意,不卑不亢,德海竟然從這小子身上看到了幾分當年蘇培盛的影子。典型的笑面虎一隻。
弄的德海真有種要見主子的錯覺。
錢盛心說,我聽了一天的壁角了,我能不知道裡面的主子說的是啥。點評朝中大臣,那都是當年的那個味道。他有什麼不能信的?
四爺在這邊住的,其實也不悶。各種供給都是上好的,跟近距離的看著十五年的歷程,其實感慨是頗多的。
剛好德海來了,他的興致也正好,就叫進來說說話。
德海進去,對於眼前的場景其實是陌生的。『主子娘娘』臉上帶笑,手邊放著算盤,不知道在算什麼。而自家『主子』,隨意的歪在榻上,見他進來就指了指邊上的椅子,「坐吧。」
正好不想對著此人見禮,德海就直接坐過去了。
這位『主子』並沒有見怪的意思,德海的心卻突然跳的快了起來。若此人是假的,才越是會在意這些小細節。可若是真的,又何必在意?而且,主子那人,都說是極重規矩。但這得看對誰。對親近的人,其實容忍是度是極高的。
他坐下的時候,抬頭細看,這夫妻兩人臉上的笑都還在。
德海輕咳一聲:「主子,奴才是有事前來稟報。」
嗯!
四爺看他:「說。」
德海就把張保的事說了,一邊說還一邊看四爺的臉色。張保和陳福二人給當年的熹妃,那已經是雍正十三年的事了。那時候滿朝其實都知道,繼位的除了四阿哥再無他人。因此,給熹妃賞人,任何人瞧著都覺得這都是榮寵。可其實,坐在皇位上,尤其是先帝又不知道他會天年不永的情況下,賜人的這個舉動,其實就是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