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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雙一一記下來了,一路上,又在心裡思量了一回,兩人回家趕緊叫人準備出門要帶的禮,以及明天待客要用的東西不提。
卻說四爺送了林千鶴送到過了鎮子十里地的留客亭,郎舅二人這才作別。之前大房的人只將人送到鎮子上,就客氣的離開了。人有遠近親疏,這也不算是錯的。
這會子只剩下自己人了。難得的不打眼的出來一趟,四爺也把沿途的村鎮看了看,又帶著人朝回走。大雪過後,路還是不好走。如今用的都是雪橇,這玩意稍微快了那麼一些。幾個孩子藏在被子裡不露頭,真冷的太邪乎了,鼻毛都凍住了。
三爺就縮脖子,跟四爺道:「要知道有一天會回老家來,當年爹就不該瞞著咱們。往年祭祖啥的,哥幾個輪換著回來一回,如今也不知道這般尷尬。」
四爺沒理這些牢騷,只問他說:「最近見過家裡的佃戶了?」
「還沒顧得上……有事拿不準正想跟你和老太太商量。」他凍得鼻尖都是紅的,眼淚不時的就下來了,那是鼻子酸引起的。
四爺點頭,示意他說。
「明年,我想把租子往低的調一調,我算了一下,若是收三成租子,咱家是夠吃用的。」三爺皺眉,「便是咱們不主動提,未必沒有人動歪心思,打著咱們是犯官的名義只說不敢種咱們的地……一個不種,別人便都不敢種。莫不如主動降下去,咱們求的是個『穩』,多收還是少收點租子,反倒在其次。」
四爺倒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三哥說的是。這事我應了,老太太要問,自有我去回話。三哥只管做主便是了。」
三爺立馬腰背也直了,人也精神了,「回頭就去說話。」
進了鎮子,打眼就看到大房的金孝從一家飯莊裡出來,含笑在路邊等著。四爺也笑著打算去應對,卻不想對面的茶鋪里,帘子掀開露出個身影,這身影跟四爺對視了一眼,轉眼又退了進去。
四爺不動聲色,停下跟金孝寒暄,然後把三爺和幾個孩子託付給他,「麻煩給送回莊子上去,我還有點事要辦。」
金孝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倒是不客氣。便點頭應承,「儘管放心,保准好好的送回去。」只二里地,站在鎮子遠眺,都能看見村口,卻不知道他故意說這個話是幾個意思。
金逸跟著四爺,沒跟著一起走。三爺想問,但對四爺眼神一對上,就不再言語。叫了金孝就走,「……也是四弟太小心,還得麻煩二哥哥……」
琨哥兒看他爹,四爺擺手,他便不動地方,但一路上都特別小心,這還有兩弟弟跟著呢。
等一隊人出了鎮子,金逸才道:「爹,去哪?」
四爺沒避諱人,直接進了茶葉鋪子,掌柜的是個面熟的,以前在順王府見過,「王掌柜?」
王掌柜也一臉的喜色,「四爺。您樓上請。」
之前四爺看見的是李誠身邊伺候的小廝,他以為是李誠打發人來了,誰知道上了二樓便愣住了,「你怎麼來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誠。
李誠上下打量四爺:「瞧著還好,可還適應。」
四爺點頭,「一切都好。」他左右看看,「你這齣京的事叫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李誠看了金逸一眼,四爺就道:「收下的義子,不是外人。」說著,就告訴金逸,「見過你李二叔。」
金逸並不知道這個李二叔是誰,但還是鄭重的跪下磕頭見禮。能從京城出來見自家爹爹的,那一定是非常親近的關係。
李誠點頭,失笑,「倒也機靈。」原本打算摸個金元寶出來賞人的,這會子倒是不成了,順手摘了身上的玉佩遞過去,「拿著玩吧。」
金逸看四爺,四爺點頭,他這才收起來,領受了。卻也沒在二樓守著,只道:「兒子給爹爹和叔父煮茶去。」
從二樓退下去,卻守在台階上,不肯動地方。
李誠在二樓朝下看了一眼,先滿意了三分,「這才幾天,就找了這個機靈鬼來。」
四爺坐在炭盆邊烤火:「幾時來的?」
「昨兒才到,正說怎麼跟你見一面,就見你送你小舅子出城……」李誠坐在四爺對面,「我是不得不出來一趟……有件事我得叫你知道……大皇子他自你們出京,便出事了。跟著騎射師傅騎馬,不知怎麼的馬便驚了……人從馬上摔下來,當時就昏迷不醒。太醫診治,言說損了脊椎骨,只怕這輩子……站不起來了……」
四爺皺眉:「人人都以為是許時忠所為?」
李誠點頭,「當年金二哥還在世之時,咱們也跟許時忠多有往來。你雖跟許時思不對付,但是對這個姐夫還是尊重有加,他對你這個小舅子,也頗為照顧。難道在你看來,許時忠便是這樣的人。誰都知道他有不臣之心,可如今菜市口被斬殺的朝臣及其家眷的血還未乾,正是要穩定朝局的時候,他瘋了才會幹出這樣的事。因此,我是不信的。」
四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皇上除了皇長子之後,其他的皇子都夭折了。只這一根獨苗,不管皇上的身體有沒有恙,他都不可能對這根獨苗動手。」
李誠又點頭,「正是如此。所以,我就怕宗室里還有人參與其中……若是那樣,順王府必然會被捲入其中。」
四爺就沉吟,隨即便道:「正好,有個人我不知道怎麼送到京里去。你總是要回的,順利捎回去吧,捎給許時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