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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七個人就是劃分出去的七個試點,大致方向相同,但其他方面可自行調整,試試墾荒田能不能施行下去。
這個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在這邊沒多坐,散落上大街上,或是蹲在陰涼的地方,跟周圍的老鄉『閒聊』去了。
蔡新是認識高晉的,高晉怎麼說也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年歲又不小了,孫子都有了。此刻卻在樹蔭下面坐在一個樹根上,跟幾個力巴在說話。他將兒子留在馬車上叫嬤嬤看著,想過去打個招呼的,稍微走近一點就聽見那些力巴在跟高晉說話。
「家裡兄弟多,攏共就三五畝地,分下來一個兄弟一畝地都沒的……不出來找活干,那就只剩下餓死了。給大戶人家扛長工也行,管吃管住是有的……就是沒的錢花。」
蔡新慢慢的退回來了,他看見了高晉沉重的面色。
別說高晉面色沉,蔡新都有點面色沉重了。
土地這種東西,要真的動起來,那才真真是動了最要命最根本的東西。而此刻,他好像嗅到了一點味道。
是的!四爺想要暫行一種公私並行的土地政策。已經私有的,你動了人家的東西,人家怕是要拼命的。必亂不可的。那就暫不動它。而同時,可統計各地的閒置土地,將這部分土地這地歸位朝廷所有。無田地者,或是家裡的田地不足以滿足一家所需者,都可免費使用公有土地,這一部分稅收可全免,但卻不可買賣。似有的土地可以買賣,得依照之前收稅。同時,朝廷的土地優先推廣高產作物。
有戶籍的回歸戶籍原地,沒有戶籍的,找現居地的衙門登記,朝廷統一安排。關外土地寬廣,需要的人口不少。另外,若是山多地少的地方,若有百姓自願移民關外,每家每戶可分得十畝田地歸其私有,據說五年以上,可買賣。
但這到底能不能行的通,還得先試試才知道。那經院這七個人,明年開春將肩負這樣的使命奔赴情況不一的各地。
可其實連京城附近的情況都這麼堪憂,各地的情況只京城的情況更糟糕。
蔡新沒去打攪別人,人家一身粗布衣衫混在人群里不打眼,甚至露出來的臉龐和胳膊,都帶著常曬太陽的顏色,所以那些力巴跟他說話不彆扭也不懼怕,自己要真過去只怕就不行了,自己這一身打扮,叫周圍的人都退避三舍。
他直接回了馬車,先帶著兩孩子回去,把孩子送回家又過來。等蔡寶儀忙完遠遠的看見父親站在馬車邊上。
她疾步過來,「父親怎的親自來?」
蔡新笑了笑:「先上車。」
像是有話說,蔡寶儀看了喜兒一眼,喜兒只坐在車轅上,再不進裡邊。
蔡新看了閨女一眼:「若是為父想出京做些事,你跟隨祖母和兄長帶著弟弟妹妹在京城,可行?」
蔡寶儀一愣:「之前並未曾聽說父親要調職。」
這是今兒才下的決心,「京城裡是非多,想要專心做些事卻難。而往後,為父要是沒有看錯的話,會不會做官不是最緊要的,這會不會做事,踏踏實實做事才是最緊要的。與其在京里蹉跎時光,陷入勾心鬥角里沒完沒了,倒不如去下面。」
這該是臨時決定的。蔡寶儀馬上明白過來,父親的顧慮是才把自己接來,沒相處幾天就又要走,帶自己是不可能的,自己也不可能跟著父親走的。她就忙道,「當然是正事要緊。父親不必顧慮我……」她這才反應過來,「父親要一個人赴任?」
「是!」蔡新道,「你祖母和你大哥大嫂都回回京,京城裡一大家子。你幾個兄長也要進學的,還是在京里的好。這次父親還想將你大伯大伯娘都留下來,你們彼此有個照應。為父出京,便再沒有後顧之憂了。」
才決定卻說的那麼篤定,好似隨時都能出京一樣。她跟著先生,偶爾聽先生跟公主們說話,有些話聽的多了,多少能懂一些。這官員調動,吏部要考核的。
她臉上的這點疑惑蔡新看在眼裡,再一次感嘆環境的重要。這還在要是長在鄉下一輩子不進京,不去那樣的書院,一輩子都不可能有這樣的見識。他就特別耐心的解釋:「朝廷初擬在福建設立船舶司,船舶司下設有船舶督造營,地方選的有些偏,且不是福建本地人怕是很難適應那邊的氣候,沒多少人樂意去。為父自己主動要去,這並不是難事。之前的考評一直是優,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竟然是船舶司?
蔡寶儀的眼睛亮了一下,而這表情叫蔡新也更有了說話的興致,「咱們蔡家這一支,是沒落了好幾代了。在為父這一代這裡才算是有了一些起色。但蔡家可是大族,當然為父能順利科舉,多虧了你堂祖父的指點……」
堂祖父叫蔡世遠,世居漳浦梁山,大家走尊稱之為\"梁山先生\"。蔡家祖上乃事世代書香,是宋代理學家蔡元鼎的後裔;
「為父的曾祖父蔡而熤,是明代重臣、著名學者黃道周的學生;伯祖父乃是蔡璧,拔貢生,任羅源縣教諭,後受福建巡撫張伯行之聘主持福州鰲峰書院……」蔡新繼續跟閨女道,「因而,借著鰲峰書院,蔡家在當地門生故吏遍布。若為父沒有今日,這些關係跟咱們一絲關係都沒有。如今時不同往日,蔡家的名望伸不到京城。為父在京城一趟,你又離娘娘那般近。蔡家的所有人脈資源都是為父的幫手。船舶司……別人怕開頭難,為父不怕。只是放心不下你……這要真是去,一別只怕便是經年……為父深覺對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