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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寫這封信有點,對李昭來說有點艱難。心裡千言萬語,提筆卻有千金重。那邊許時念磨了墨之後,就一副困的不得了的樣子倒在邊上了。等李昭寫好再看,人已經睡著了。
外面雨打芭蕉,清晰的傳了過來。太監不知道第幾次探頭朝裡面看,李昭招手叫進來,將桌子撤了,看了看皇后,「外面雨大?」
是!雨挺大的。
那就讓她留著吧。
夫妻二人和衣而眠,難得的一室安寧。
英姐兒從文氏那裡出來的時候,雨正大呢。文氏對著二舅的畫像能看一晚上,今晚上,她是二舅的妻子,不是什麼貴妃。她不會見任何人的。
正殿裡,燭火滅了。太監宮娥都在外面等著呢,她走過去,能聽到一面發出的似有似無的聲音,還有太監提著熱水在邊上等著了。太監很尷尬,小聲道:「陛下歇了,皇后今兒不回,請大小姐回吧。奴婢叫人送送您。」
英姐兒一臉懵懂的應著,帶著阿丑就往回走。
回去的時候,徐醇還在等著。
英姐兒點了點頭,直接就往她的房間去了。
徐醇便知道,成了!她順利的留下了。
留下嗎?
許時念受不了的。她悄悄的給鼻子塞上棉花,然後將腰上的香囊瞧瞧的放在枕邊。不大工夫,李昭就睡沉了。睡的特別沉。
她這才起身,褪了他的衣服,散了他的頭髮,然後發出幾聲含含糊糊的聲音了。大概持續了一刻鐘,她將衣服脫了,披頭散髮的喊外面,「水!」
她去洗漱了,李昭睡的昏沉。太監進去看了看,也不敢打攪。
然後皇后洗漱完出來,看看偏殿還亮著的燈,「本宮就不留了,叫陛下歇著。別聲張,省的貴妃再跟陛下鬧……懂嗎?」
眾人低頭,面上不敢違逆。
負責帝王起居注的,忠誠的記下了今兒的事。然後許時念走的更放心了。
這件事,水過無痕,第二天文氏也知道了,但也不曾往心裡去。
這兩天的心神不寧,怎麼也壓不住想邊關的事,想丈夫的事。久違的針線活被他重新拿起來,別的都罷了,該給他做雙鞋了。
「舒服!」金老二嘆氣,「誰做的都不如家裡給準備的舒服。」
他先打開了箱子,一看之下就試穿了,這會子跺著腳,左右的端詳,一臉的滿意。
正美呢,門猛的從外面被推開,帶著面具的李弩急匆匆的進來。
「大人……」李弩急切的喊了一聲。
「叫師傅。」金老二惱道,「白眼狼,少教你了?」
李弩將門一把給關上,「您看看,這是我收到的家書。」
家書怎麼了?還是我轉交給你的?
「說什麼了?」金老二一邊把新鞋往下脫,一邊問道。
李弩將信遞過去,「您再看看……」
看了!零七八碎的,是四弟妹寫給這小子的。
「可師娘不是個這麼細碎的人。」李弩說著,就點了點信,「這是一封密信。早前分開的時候,師父就定了一套通信的法子。」說著,就將懷裡的論語拿出來,「您數每個字的比劃,然後減去九……再乘以三……」
計算了一遍之後,對照的找出相應的字,湊在一起果然很通順。
原來,話寫的細碎,是為了暗藏的話通順的。
金老二再翻出自己的家書,怪不得法子都試了,什麼都沒藏著。也是,往常用的法子,是過不了許時忠的眼的。倒是給李弩的傳信方式很好用。哪怕是不把信件捎來,只捎帶口信,想傳遞的消息也能傳到。
看了密信,金仲威將棉鞋拿出來,右腳的那支,拆開一條不顯眼的黑線,果然就有東西掉了出來。而那雙靴子,看著並沒有破,是個很自然的褶皺。另一隻鞋子上也有,倒像是特意留出來的。
名單很重要,可這傳遞消息的方法更實用。
他鄭重的看李弩:「你可看了,他們捨不得你。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我願意!」李弩篤定的很,「但您答應我的,也一定要做到。」
好小子!
「放心,只要做到了,你跟璇姐兒的事,我親自跟你師父去提。」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於是,銀州城郊,一個明顯是異族人的人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刺殺,屍體被拖進了密林里餵了野獸……
「啊——」璇姐兒猛的從床上坐起來,滿身的大汗。
久兒還在看書,她被驚的急忙撩開床帳去看,之間璇姐兒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怎麼了?做噩夢了!」
璇姐兒點頭,「夢見李弩被狼圍住了……狼一撲過去,我被嚇醒了!」
「怎麼夢見他了?」久兒說著,就去倒熱水,浸濕了帕子,「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擦擦。」
「我自己行。」璇姐兒伸手接帕子。久兒躲了一下,「後背你也夠不著呀。」
璇姐兒便不動了,「是不是遼東要打仗了,我心裡老掛著這事呢。」
「嗯!許是的。」久兒就道,「他能長大,見過的人,遇到的事,比狼狠多了。你還擔心他被狼吃了?」
璇姐兒不好意思的笑,「那倒也是。」
久兒給她擦了,又開箱子取了乾淨的裡衣給她換了,連被褥一起給換了,「要是擔心打仗,明兒問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