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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門,轉過彎,就跟一輛馬車錯身。那車廂里喊了一聲:「是瓊姐兒嗎?」
「義父!」瓊姐兒撩開帘子,眼睛都哭腫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她下了車,那邊李誠也下了馬車。兩人站在路中間,瓊姐兒將之前見面的事說了。
李誠二話不說,叫瓊姐兒上自家的馬車,連丫頭一併叫上去:「直接出城去,賀家那邊我去說。你跟著嬤嬤在莊子上好好呆著,萬事有義父,我兒勿用憂心……」
看著人上去,又叫了一個隨從叮囑了幾句,「務必安全送到……告訴嬤嬤,這是咱家姑奶奶,看好就是了……賀家不管誰上門,都只說悲傷過度動了胎氣,不能挪動。要是誰不信,叫他問太醫院去……」
等馬車走遠,親隨才問:「爺,去哪呀?」
去哪?
李誠呵呵冷笑:「去棺材鋪子!」
啊?去棺材鋪子幹嘛?
當然是大張旗鼓的給好友買棺材,許時思無官無爵,卻動用私刑挾私報復,這種事沒人敢告訴許時忠,不鬧一鬧,他許時忠怎麼知道?
於是,他去棺材鋪子,定最好的棺材。不僅定棺材,還代替金家,給京城裡的紈絝,有一個算一個的報喪:金季常快死了!棺材我都定好了,咱去送一程吧。
更有那根金季常關係莫逆的,就說:「這還沒咽氣,那就多送你個棺材過去,叫金老四挑一挑嘛。」
這主意更壞,於是,京城的街上,就出現了這種敲鑼打鼓給人成批送棺材的。
棺材擺在金家門口,看守的這才慌了。這事壓根就瞞不住,到了半下午,在宮裡的許時忠就接到信兒了。
許時忠一身大紅的袍子,三十多歲的男人了,帶著七分英武之氣,三份儒雅之氣。但俊美不似凡人。
這個消息這麼快傳過來,是他閨女的丫頭送來的。他的妻子是金平安,金家的姑娘。他們倆的閨女英姐兒,是金家的外孫女。
丫頭來說,小姐聽說了金家四爺快不中用的消息,哭暈過去了。
那是英姐兒嫡親的小舅舅。
許時忠皺眉,問身邊的宦官,「不是說了,對金家要以禮相待嗎?」
宦官不敢說話,丫頭又低著頭不敢言語。
許時忠便明白了,他細問了丫頭外面的事,這事怎麼就傳到小姐耳里的?一聽是李誠帶的頭,他就輕笑:「倒也義氣。」
他一個外戚監國,宗室意見大了。現在,他不能激化跟宗室的矛盾。這李誠可是順王和順王世子的心尖尖。
偏順王在宗室地位超然。
放下手裡的筆,他先打發丫頭回去,「告訴小姐,讓她打發家裡的大夫去金家瞧瞧……」這才回頭看宦官,「叫人來……擬旨吧。」
金家先是聽到外面亂糟糟的,再是聽差役說順王府二爺帶人送棺材。
緊跟著許家的大夫就來了,還沒看到病上,聖旨就下了。
抄家後的財產不歸還,奪爵罷官……
一旦奪爵罷官,這官邸侯府就不能住了。也就是說,金家唯一能走的路,便是回老家。
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第172章 清平歲月(2)三合一
金匡是什麼罪過?
抗旨不遵!
原是株連九族的罪過,皇上顧念師生情分,本不想追究。但無奈國法無情,只能揮淚如此這般。
聖旨上大致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金家這個院子,除了四爺躺著『生死不知』之外,其他人都跪下了。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猛地一看,像是跪了那麼一院子……
金匡看起來精神依舊矍鑠,叩謝了皇恩之後,就跟傳旨的太監道:「……請公公轉達給皇上,就說早民攜一家老小,明早就離京回鄉……」
一刻都不多呆。
這公公訕訕的笑笑,並沒有挽留。金匡的眸色不由的就深了兩分,本也不過是試探一句,看看上面的態度若何。若是還顧念三分情,那便是做戲,也會挽留兩句。可如今不言不語,就說明許時忠恨不能他立馬離開京城。
這邊送走了宮裡的公公,大夫就上前來,「侯爺……」
「不敢當。」金匡朝屋檐下的小兒子看了一眼,見他媳婦就那麼站著,也不上前請大夫,眼裡就閃過一絲什麼,繼而對著大夫就是一聲冷哼:「你回去吧!不用看了,老夫身體康泰,不勞他掛心!」
「老太爺,金四爺這不是……」大夫的話沒說完,金匡就開口擋了,「是死是活,那是他的命數。既然許都督恩賜了一頓板子,我們這等草民,哪裡敢醫治……生死由他!」
竟是一口將公報私仇的人說成了許時忠。
「祖父!」
「老爺!」
「父親!」
身後的人都急了,可金匡甩袖朝一直關著門的正屋去了,只給大夫留下四個字:「慢走!不送!」
林雨桐沒時間關注那大夫怎麼被送出去的,她的眼神全被圍了一圈的孩子給吸引了。
之前趴在窗口的少年見過了,這孩子自小習武,長身玉立,比林雨桐還稍微高一些。已經有些沉穩的樣子了。這便是在府里排行為二的二少爺金啟琨,今年十五了。
挨著他站著的,瞧著跟他長的不像。林雨桐從記憶里扒拉,知道是這次子,這孩子長的像是林家人,老實忠厚的面相,不善言辭。此時一臉的著急,偏嘴上不會來事。這就是自己的二兒子,排行為三的三少爺金啟珅,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