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8頁
可太后說起來,身體挺康健的。如今上下山路也都不用人扶著的,身康體健,連個著涼咳嗽都少有。沒病叫人大夫怎麼給治?
她剛要問這話,隨即反應過來了。皇上說太后身子不好,那哪個大夫都得說太后的身子不好。太醫消息靈通,宮裡的事情從來瞞不過他們,因此哪怕是太后的人,也不敢跟皇上反著來。總要說出點什麼的。
可要是找那些女醫就不同了。
這人果然出主意說:「咱們也不召女醫,趕明兒,換一身衣裳,只當是普通人家的老夫人去求診的。那邊的女醫必不認識太后,身體好壞,叫母后皇太后的親傳弟子來說,想來總是叫人信服的。況且,皇上擔心下山危險,要去醫館,必然要下山的。這安穩了下了山了,再上山只會徒增危險。皇上仁孝,哪裡捨得太后再上山呢?必是要接到宮裡去的。」
鈕鈷祿太后眼睛一亮,拍了拍對方的手:「得虧你想的這般周全。去歇著吧,明兒還要趕遠路呢。」
是!
人一退出去,鈕鈷祿太后就看向桂嬤嬤,「去給令妃傳信,別管什麼辦法,明兒得叫宮裡有人去醫館,要不然,誰給皇帝遞話呢。」
桂嬤嬤欲言又止,她覺得親母子很不必這麼算計。
鈕鈷祿氏卻擺擺手,「他是我的兒子我比誰都清楚,他心性冷硬,決定了的事又難回頭。剛愎自用的很。既然如此,本宮要不想法子,怕是以後剩下的日子都得在這小小的寺院裡過了。」
桂嬤嬤看向傷感的主子,到底是沒說旁的話,退出去安排去了。
雪後的醫館,比往日忙碌的多。第一是多了許多的傷寒病人,醫館門口有免費的湯藥,過來只管喝便是了。因而,排隊的人多。第二,摔傷的人多了起來。尤其是女子醫館這邊,更是如此。小腳的女人們也出來做活了,一個個的小腳,站都站不穩,前仰後合的。平時路要好,那倒也還罷了。如今路滑,她們那種的小腳哪裡能穩當。可不久摔了,而且但凡摔了的,還都不輕。
蔡寶儀一個人一間屋子,喜兒如今也能打個下手了。另外還有幾個書院的學生,跟著是實習的。她用口罩遮擋住口鼻,裡面也不冷,穿的也利利索索的,早早的就過來了。
喜兒提著食盒進來,「端爺叫人給送來的,姑娘趕緊趁熱吃,一會子病患就來了。」
這是知道她來的早,恐怕病患要是早到,她連飯都顧不上吃吧。
她乾脆就利索的吃了早飯,叫喜兒趕緊收拾收拾,「若是有來的早的,別叫等著了。就開始吧。」
忙開了時間果然過的快,外面大廳里排隊的都擠滿了。
喜兒進進出出的叫號,「五十七……五十七……」
五十七號是個健壯的青年抱著個上了年紀的婦人,他急匆匆的往這邊走,「五十七……我是五十七……」
今兒的門口放著一個奇怪的椅子。椅子下面帶著輪子,因為男性嫁人陪同,那過來的時候就把不方便的病人放在椅子上推進去。裡面有大力嬤嬤協助,如此也不怕人衝撞。
當然了,這地方都知道是皇家的地方,也沒人敢在這裡撒野。
結果這五十七號都來了,就又一下人打扮的老婦人過來,拿著一塊金子,「小伙子,我們換換號……好不好?」
喜兒皺眉,她不喜歡這樣的人。
那小伙子搖頭,「我娘疼著呢……」
可當娘的卻覺得能換金子傻子才不換,自家兒子傻干小半年也就賺這麼一點。她摔了一跤,又死不了人,換換又怎麼了?
喜兒懂這大娘的心思,把要說話的大娘給摁住了。然後那兒子孝順,「不換,我娘疼的……」
這老婦人又摸出一塊金子來,「現在呢?」
得值二十兩銀子了。
這當娘的再也不管誰攔不攔的,立馬的伸手把金塊往手裡一抓,「換換換!」
喜兒這才滿意的進去了。看!要不是自己抻那麼一下,肯定少得一半的銀子。她進去跟她家姑娘低聲說了。蔡寶儀就瞪她:「許是別人有重病患,急著換了是無可奈何。若是如此,你豈不是趁火打劫?」
喜兒嘟嘴,「姑娘,我知道錯了。」
裡面說著話,門就被推開了。進來一位富貴老太太,邊上跟著兩個僕婦,一老一少。
這一進門,蔡寶儀就微微皺眉,這老太太打眼一看,不像是有病。她步履穩健,紅光滿面,哪裡像是有病?但這種事也說不好,她比較謹慎,請老太太坐了,這才問說:「您是哪裡不舒服?」
這會子人到跟前了,蔡寶儀聞見了這位病患身上的檀香味。這種味道很獨特,商行就往出賣。好似在印度那邊賣的很好。那邊的高姓貴族很喜歡這種昂貴的香料。因為這種香料是打著大清皇家專用的名義賣出去的。當然了,皇家裡肯定有人用的,但絕對不是人人用的。像是喇嘛廟一些地方,都開始用這玩意了。
蔡寶儀就皺眉,這太太穿的不怎麼樣,只怕家裡地位不低。皇家寺廟等閒人可進不去的。
因此她的態度更和緩了下來。一般這樣的人家,不是實在有隱疾,寧肯找關係請她們上門,也不會跑到這裡來找大夫的。有些更是先住下來療養,花上一大筆銀子。等自己這邊忙完了,親自去院子裡給診脈。
這老太太兩者都不選,蔡寶儀以為是隱疾。她先問是哪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