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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有氣性的人,被關在祠堂里,就完了?
連夜的,她給夫家去信,表示想去夫家守孝。她的夫家也不是一般人,正是如今的軍機大臣之一來保家。她這樣的家世,能叫她守望門寡的人家,能使一般人家嗎?
第二天,來保的夫人收了信,當時都氣的差點厥過去。能為兒子守著的姑娘,那就是好姑娘。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欺辱呢?壓根就沒等來保下朝,親自上鈕鈷祿家,二話不說把這兒媳婦給帶回家去了。
鈕鈷祿家也不能攔著呀。正好把這個麻煩精給送出門外。
可來保一回家,便知道大事壞了,埋怨夫人說,「你怎麼能不跟我商量就把人接回來了呢?」
這夫人就道:「難不成我要看見他們逼死我兒媳婦?有這孩子在,老么這一房就在。不拘是誰家的兒子,給老么過繼一個,也能承襲香火。況且,現在不是過去。訥親大人沒了!當年沒把這孩子接到家裡來,那是顧著那邊的面子,想著那邊說不得就給孩子找一好人家,也不一定非得守著。再說了,人家有阿瑪有額娘的,過的怎麼著也比在咱們家舒坦。可現在親家親家母都沒了,她只剩下受磋磨了。咱們再不接回來,像個什麼樣子?」
來保就問說:「你可知道她辦的事情?」
「知道啊!」夫人就道:「這才是有氣性的人呢?她父親是死的冤枉。這勝敗自來便是兵家常事,怎麼就本朝,這戰敗了就得殺頭呀?她作為太后的娘家人,為太后說話。作為她父親的女兒,為父親出頭,反而錯了?再說了,也沒有指名道姓說是誰是誰,何苦去套呢?我就不信,朝廷還能把一個守節的節婦怎麼著。」
你懂個屁!
正說著話呢,下面的人來奏報,說是孫嘉淦求見。
來保跟夫人道:「你聽聽!你聽聽!這就找來了吧。」
孫嘉淦在江南的差事辦的還行,回來之後萬歲爺卻不愛搭理他。此人這是借著這一股子風要起來了。
來保在書房中見此人,一幅很疲憊的樣子:「說起來,也算是三朝之臣了。老聖人對你我都有知遇之恩……」
「是啊!是啊!老聖人的年紀比你們還長,卻依舊每日勞心。你們豈敢稱老。」
來保今年七十了,精神確實是矍鑠。雍正初年,四爺就認命其為內務府總管,之後他應該是跟弘曆走的近,要不然不會成為如今的軍機大臣。
孫嘉淦就道:「老聖人精神矍鑠,所思所想很多對朝廷都是好的。只……書院一事,大人聽說了嗎?今年還繼續招生。年年如此,這些人將安置在哪裡?別說是在下,便是大人您,您的那些門生故吏,將來該何去何從呢?況且,你們並不是對老聖人不滿。事出在『女子』上……」
因而只在『女子』一事上做文章即可。
天下讀書人多了去了,在書院被薰染的不過數百人而已。這是一個穩贏的事,何必挑頭去做這個事呢。做成了,這便是千古留名的好事。
來保心裡冷哼,這老小子心裡的算盤一點也不見得少。說到底,是見鈕鈷祿家唄賞了一把刀,嚇到了吧。挑起此事的,除了原本跟自家關係不大的未過門的兒媳婦,就是孫嘉淦的孫女孫三娥了。他怕上面怪罪下來,打算先發制人。
但是他怎麼發,自己管不著的。因此只道:「該認罪的總得認罪的。萬歲爺寬容,不會跟幾個女流計較的。」
認罪?他家認罪,因是節婦,可以罪減一等。自己這……之前陰差陽錯得了個爵位,若是自己認罪,這可爵位可就難保住了吧。
他冷哼一聲,起身:「話不投機,那便作罷。」
來保連眼皮都不眨,沒眼色的貨色,他都懶得計較。結果第二天早朝,自己被這沒眼色的貨色,狠狠的擺了一道。
大殿裡文武分兩邊站著,按照規矩,朝議開始前,總有那麼一嗓子: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那邊話剛落下,孫嘉淦就站出來:「臣有本奏!」
乾隆眼睛一眯,看了孫嘉淦一眼,太太下巴,示意他有話就說。
來保當時就覺得眼皮子跳的厲害,果然,孫嘉淦不要命了,他沒說老聖人如何,也不敢說皇太后如何。他譁眾取寵,當朝參了皇帝一本。
「臣冒死參當朝萬歲爺您——」
這樣的聲音還在乾隆耳邊迴蕩,「……縱女子參政,有違祖訓……」將矛頭對準了和敬,然後搬出後宮不得干政的招牌。言說,辦女子書院可以,教授女子德容言功,無可厚非。但若是有人藉此干政參政,違背祖德祖訓,這就是不孝。作為臣子,不能作為皇帝的鏡子,那便是臣子的失職。所以,他冒死也要產奏。
這些話對不對?以現下的評判標準看的話,這傢伙的每句話都在點子上。也完全還是他的風格,直臣做的非常直。
但是吧,他心裡那點小算盤大家也都清楚。這老小子完全是膽子肥了,只認準了一條,我就是冒死諫言了,然後又是如此,一個明君越是不能殺我。他是吃准了這一點。
但是他吃准了沒用,也不是人人都有這麼膽子的。武官的末尾跌跌撞撞的摔出一人來,來保側身超後看了一眼,然後緩緩的舒了一口氣,這是戴佳氏的人。
對了!之前在書院一起鬧得,就又這家的姑娘。
這人是戴佳美嬌的哥哥,出來後就道:「萬歲爺,奴才也有本啟奏。奴才要參孫嘉淦目無君上。自家教女不嚴,反大言不慚的怨怪皇上。奴才讀書不多,但也知道『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的話。孫大人乃是兩榜進士出身,怎的反不知道這個道理。奴才教妹不嚴,奴才認罪。奴才請求革職,回家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