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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就擼外甥女的頭,「咱們孩子才去了幾個月,這都啥都明白了。」可這麼周到,是那邊對孩子不好嗎?他臉上就不高興,「老實說,你爸對你好著不。現在家裡沒別人,你就說老實話。」
「真好著呢。」是真挺好的。半夜回來給她帶吃的,衣服感覺都不用下水洗都換的過來,這不能瞞著蘇家人,說了才都放心,「……還有,我爸的存摺我收著呢,家裡掙了多少錢,用了多少錢,都用錢幹啥了,我都清楚……」
那這就真不錯。
現在人這認識就這麼淳樸,好不好的,真金白銀上說話。
晌午吃了晚上吃,一頓挨著一頓。吃完了飯了,盧大頭回去的時候跟蘇寶鳳說,也別回去了,陪桐桐呆著吧。
上級檢查完了,學校給孩子們放了兩天假。今晚上,蘇寶鳳留在了蘇家。
之前為了蘇寶山結婚的,用林東來給的兩千塊里的錢,給院子裡蓋了兩間抱廈。不過廈房還濕著呢,不能住。老房子的話,姥爺跟蘇寶山去住了,留下閨女外孫女跟老太婆住。
外面風呼號著,山裡的風特別大。不敢沒跟盧大頭回去,去跟小舅舅住了。
這邊就住著祖孫三代女人,蘇寶鳳才敢問一點私房話,她的心一向細緻,就問說,「你掙的錢都給我們直接拿回來了,在學校掙的都捐出來了,你這次回來帶的這麼些東西,小一千塊錢呢,誰買的?你哪還有錢買這些?」
林雨桐就笑,拉著她的胳膊搖啊搖的,「這也是我爸的心意。你們養了我容易嗎?那兩千塊頂啥用?他要給,又怕你多心。不給吧,他心裡過不起。你不知道,一說我要回來,我爸開車出去買東西的。本來連那個臘肉香腸這些東西都要我帶的,我硬是沒拿。我不是不說實話,實在是我盧叔在這兒,你又那樣那樣的給我使眼色,我怎麼說呀?」
蘇姥姥鋪被窩的手就一頓,這才扭臉說閨女:「你也別只顧著學校這頭,家還是得顧著些。」
「知道!」蘇寶鳳就道,「這不是到了最緊要的時候了嗎?人人都盯著我轉正的事呢!你想啊,我這才幹了多長時間就要轉正了,人家幹了好些年的怎麼想?鬧起來怎麼說?到時候盯的人多了,這事情就不好辦了。你得拿出成績叫人無可指摘。我這要帶的娃娃們,一考試就排在全鎮那麼些小學裡的前面,那誰說啥也沒用。我這轉正了,家裡的日子不就好過了。月月有工資不比在土裡刨食強?小勇這眼看要成年了,可不敢還小……這以後……媽,你想過這以後嗎?家裡就那一院子,我這個後媽婆婆能跟小勇兩口子一個院子過日子?能跟他們一個鍋里吃飯嗎?大頭當然是希望一下子團團圓圓的,但有兩個兒子,且兩個兒子還不是一個媽生的這種情況下,這麼做就是犯蠢。但他這人軸啊,婆婆媳婦都難相處呢,更何況這種情況。可要分家吧,一是大頭現在還不咋樂意,甚至從來都沒想過給小勇成家後叫兩口子單過……上次說起給小勇介紹對象,人家還跟我說,要在院子裡起房子,先蓋東邊,夠小勇住的。等將來不敢結婚的時候,再蓋西邊……等不敢結了婚,將院子從中間砌牆……」
盧家的現在的房子是蓋在東邊的,不過是蓋在了後面。如今說的是給東邊的前面蓋房。前面給小勇兩口子住,那後院是老兩口的?
所以,盧大頭的規劃里,以後他跟蘇寶鳳是要跟大兒子過日子的。在小兒子成親之前,好像也沒有要分家的打算。
這就很糊塗了。
蘇寶鳳搖頭:「……他是認準了理,八匹馬也拉不回來。但我不能讓日子這麼過呀。他想的太當然了,想跟小勇兩人努力,供養不敢上學,一家人擰成一股繩。可這兩股就是兩股……再說了,小勇便是樂意,人家將來媳婦也樂意呀?人家也有自己的孩子……這些話,我要是小勇的親媽,我怎麼說都沒問題。可我這是後媽,咋說呀?人家得說,小兩口剛成親,做父母的不說幫襯兩年,不扶兩把,只想著日子舒坦,這後媽就是後媽,把孩子早早的踢出去自己過了!到時候還得是我的錯。你說現下怎麼辦?不過想想也是,現在這宅基地不也花錢買嗎?買了宅基地,就得平整得蓋房,還得說親娶媳婦,算下來不是小數目。他沒錢又能拿啥給兒子分家?我就尋思了,我這得轉正,這轉正了很多事就好辦了。比如那院子,可以不蓋房子,就把那個給小勇。我呢,帶著大頭和不敢,就住在學校的宿舍里。攢兩年錢,在鎮上買個小院子……這山溝溝里,明顯就不成嘛。要是能調走,那也好。省的在村里是非多。到時候在外面給大頭找個活,哪怕是掃大街呢,我倆的工資養不敢沒問題的。將來老了,哪個兒子也不跟。大頭只要上學出去了,就不會回來,人家在城裡買房。鎮上的房子……要是小勇兩口子對我跟大頭還不錯,將來那房子給他們就是了。遠香近臭,這才是長久相處的道理。您跟我爹當年把我哥我嫂子分出去,這一步就是走對了。要是一個屋檐下住著,那勺子能不碰鍋沿嗎?所以,我不回去住,不光是為了學校的事,更是為了把盧大頭腦子裡的那根老古板的筋擰過來。這事牽扯到我後半輩子的日子該怎麼過,所以,您別管。」
林雨桐聽的都彆扭,「他還真打算跟著長子過日子?」現在這種想法的人確實越來越少了,想了想還是得給蘇寶鳳吃定心丸,「將來不敢的事有我呢,媽你別有負擔。我還想著,將來給不敢在城裡安頓好了,順便把您給接過去呢。盧叔不方便上我那兒,但不是有不敢嗎?你們住不敢那,跟我也能常來常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