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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反觀常萬達,這位就簡樸多了。跟王傑這樣的寒門比起來,只是稍微好些。桂林就道,「聽說晉商簡樸……」
話沒說完常萬達就作揖,「兄台饒了小弟吧。我們跟汪兄這樣的是不能比的,他們是到哪裡都不會叫自己受委屈,我們是掙再多的錢也都是餅子羊湯。寧肯給子孫後代囤一庫房的銀子,死後也捨不得花二兩銀子給自己添置一口棺材。」
這自我調侃的,一時間眾人大笑不止。
這一頓飯吃了得有兩個時辰不止,涼菜吃了熱菜,熱菜吃了還上了一個一品乾鍋,下面炭火通紅,上面鍋里咕嘟著,吃完就往裡面續。
飯吃完了,學生走了。
錢盛將人送出去,等汪四平告辭的時候,錢盛又把金葫蘆還給他了,「您的好意小的心領了,這東西小的也沒用的地方。老聖人簡樸慣了,連小的如今也都習慣了。」
汪四平知道,這不是說他奢侈,人家是不收東西的。之前收了是叫自己安心的,臨走了又還給自己這是態度。他還真有些驚奇,官商在江南從來都分不那麼清楚,如今真能分的這般清清白白嗎?
但不管如何,這應該是一個好的變局的開始。
這些人回去有的連夜往家寫信,有的挑燈寫條陳摺子,這些東西不一定現在用,但將來肯定要用上的。
哪怕事情千頭萬緒,但總得挑出一股先干吧。
可弘曆到現在一點主動動一動的意思都沒有。
而恰在此時,四爺收到了來自尹繼善的一封密信。信是由尹繼善的三子慶桂送來的,慶桂先找了弘暉,表達了想見四爺的意思。說是替他父親跟老主子請安的。好端端的請什麼安?要請安寫個摺子上來便是了,何必這般大費周章。她知道額娘從南邊請了個女先生,尹繼善的夫人親自送進京了。之前還聽額娘念叨了一句,說是也該到了,然後尹繼善的兒子就要見阿瑪。弘暉便知有事,晚上的時候帶著慶桂回家,慶桂就拿出一封信來,說是母親帶來的,樣子很鄭重。
四爺當即就拆了信,信上說了一件事:今年六七月里,英軍與印軍在普拉賽爆發戰役。結果在英國人強大的火|炮和槍枝面前印度戰象全軍覆沒。
而這件事他覺得事關重大,之前上報給兵部,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他在信上隱晦的問四爺:船舶之事他可在東南先行。
意思是先斬後奏。
這是隱晦的表達了聽四爺調遣的意思。
也許之前尹繼善並不會注意這些東西,但是自從四爺在京城的動靜越來越大,有些事尹繼善當然就會知道,他知道四爺關注的是什麼。緊挨著的鄰國被人跨越海洋用大|炮打開了國門,這還不值得警醒嗎?
是兵部沒報還是弘曆將其擱置了?
四爺沒急著叫弘曆過來,只在阿桂過來授課的時候問了阿桂,「可聽過這件事?」
阿桂皺眉,「倒是聽過一耳朵。」
那就是報上去了。這次四爺沒再客氣,直接叫了弘曆過來,「前有那樣的夢示警,後有他國之鑑,你還不警醒?」
弘曆好似特別為難:「皇阿瑪,若是船舶同步改建,費用當真負擔不起。」
如今的兵部尚書之前在戶部擔任尚書,戶部是什麼情況,這位尚書很清楚。當是呈上的摺子後面就夾了意見,認為暫時無礙的情況下,這事可以延後。就是再想辦,沒錢辦什麼?怎麼辦?
弘曆也有自己的道理,「原天竺也是大國,而大不列顛遠隔重洋,毫無補給的情況下,別說三五年,就是三五十年,也未必能將那麼個的龐然大物如何。等緩過這幾年,咱們的大|炮也該配備齊全了……逐步去做比一股腦的去做,朕覺得要保險一些。」
可事實上,殖|民印度前後打仗也就七年時間而已。
太平久了,這個觀念不是一時能改變的。
四爺換了法子說這事,「朝廷沒錢,便可動用民間資本。不管是晉商還是徽商,都是可以用的。朝廷需要裝備,他們的商路需要有人保駕護航……這是互惠互利的事。沒銀子,就想辦法找銀子。國家大事,就只因為沒銀子,事就不幹了?」
弘曆想起之前皇阿瑪情人吃飯的名單,其中就又兩個出身商家的學生。
他就問說:「皇阿瑪以為,聯絡商家這事,交給誰來做合適?」又很爽快的答應下來了。
四爺看了弘曆一眼,就垂下眼瞼,良久沒言語,寬了寬茶之後才道:「讓你十二叔去做吧。」
弘曆微微有些愕然,隨即收斂了神色,慢慢的點頭,「好!兒子回頭跟十二叔商量。」
林雨桐在弘曆走後嘆了一聲,「他這是怕咱們安插人手。」
四爺『嗯』了一聲,他不是不辦,是等著自己主動開口呢。他心裡未必沒有別的腹稿,但他這麼一進一退,自己主動開口,他利索的應了。那麼自己在別的地方就得退一步。否則,就顯得干涉的多了。
尹繼善的信送來的幾天之後,林雨桐才見到了那位才女袁機。
鄂夫人沒來,只把人送到路口了。袁機借住在尹繼善的府里,今兒只自己一個人來了。林雨桐見了人就有些皺眉,這個人她有點失望。站在眼前的人,叫林雨桐感覺不到絲毫的鮮活氣兒。她也不是緊張的不會說話,相反,問什麼她答什麼,能答的也答得都很得體,但就是一板一眼,不見絲毫的起伏。宮裡教規矩的嬤嬤都比她鮮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