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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瑪,我回來了。」他說。
弘旺眼睛都不抬,只『嗤』了一聲,「被人撅回來的?」
肅英額搖頭:「沒有。跟族兄弟們玩樂了半日,這才回來的。」
弘旺的眼睛終於抬起來了,「進去了?」
肅英額沒回答,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回答。
弘旺就搓著下巴,「我那位四伯他……改性兒了?」他呵的一聲,「他沒問問你是誰家的?」
肅英額低頭:「並沒有見到老聖人。只那位小阿哥陪著。還有和親王世子……」
弘旺呵呵一笑,「就說嘛!怎麼叫你進去了?感情不知道你是誰。」他灌了一口酒,「小阿哥……一個孩子知道什麼深淺?以後別去了,老子明兒給你謀差事去。別嫌棄侍衛起點低,一點一點來……」
肅英額抬頭,「阿瑪,兒子想去試試。」
「試試?試試怎麼把面子再給你撅回來?」弘旺就道,「別自討沒趣。你祖父這點臉,別都給丟盡了。」
肅英額便不說話了,就那麼站著,不動地方也不走。
弘旺又『嘖』了一聲,「也不知道你這脾氣隨著誰了。滾滾滾!給老子滾遠,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去。」
肅英額這才退出去,回屋什麼也沒吃,躺著琢磨怎麼著才能入了人家的眼。
他身上別無長物,連個上門像樣的見面禮也沒有。發愁發到後半夜才睡了,可早上一早就醒了,醒了還得想辦法去不是?
可一拉開房門,門上掛著個荷包。是阿瑪身上常掛的那個,他取下來打開,裡面的東西全倒出來,才發現裡面放著二十兩散碎銀子。
他鼻子一酸,走到阿瑪的窗戶根下叫了一聲『阿瑪』。
弘旺還在椅子上坐著,只雙眼通紅,顯然是一晚上也沒睡。這會子兒子在外面叫了,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兒,含混的道,「滾遠點,老子睡會子覺你叫什麼叫?叫魂呢?」
肅英額這才不說話了,慢慢的退回房間,洗漱吃飯,然後出門。等院子裡的聲音都遠去了,弘旺才推門出去,坐在門檻上,看著門外怔怔的出神。
身後是福晉敲木魚坐早課,東邊是老妾扒拉算盤珠子算計多寡,西邊那個年輕鮮亮的妾也已經打開了房門窗戶,借著這光,抓緊做一會子針線活。
他抬頭看看小小的四方天,還真有點想念曾經的廉親王府。曾經因為嫡母,他覺得那裡是憋得慌,如今回頭去看,感覺這一輩子最好的日子,還是在那裡過的。
菩薩保!菩薩保!
在阿瑪最後的日子,他給自己改名菩薩保。是希望自己得了菩薩的保佑度過劫難。
不管怎麼艱難,自己到底是熬過來了。
而今,他也希望能把菩薩保這個名字送給兒子,希望菩薩保佑,保佑他少遭人白眼,少受些苦噩災難。
而肅英額出了門,用點零散錢叫小廝去買了十幾個燒餅,用葫蘆裝了水帶上。雇了一輛車依舊去了莊子上。考進去,他怕是有些難的。如果考不進去,難不成要一年兩年的去學,然後再去考?不是他著急,是家裡總得看得見希望。
所以,他打算去書院,另闢蹊徑。
四爺和林雨桐並不知道這孩子去了,就連昨兒他在,他們也不知道。弘暉到底是饞酒,偷喝了兩杯,年雖小,醉倒了。從昨晚散了一直睡到早上該起的時候也不見起。
而四爺昨晚回來的也晚,書院報名的人多,他大概捋了一遍,還帶回來一份有意思的報名表。這個報名表上添的名字是紀昀,籍貫是直隸獻縣。信息上顯示,他是乾隆十二年的解元,十三年會試落榜。而十五年,也就是去年,他母親去世,他現在在守孝。也就是說,今年的會試他是沒法參加的。
而從這次科舉到下次科舉也是需要時間的,如此的話,中間這點守孝的時間,卻能利用上。守孝不讓科舉,但卻沒有說不能求學。
四爺是知道林雨桐對這些歷史上有名,但是沒見過的人都敢興趣。這才特意拿回來叫她看的。
說完了這個,林雨桐才說了和婉和和敬來這邊的事。和敬回園子去住了,她在園子裡有自己的住處。今兒晚些的時候,和敬的額駙親自來接人了,還帶了不少孝敬的東西。但是和婉的額駙並沒有來。沒來肯定是不知道和婉在這邊,要不然沒膽子不管不問。但這也說明夫妻倆之間的陌生。
四爺的笑意就收了,「收拾個院子,和婉常住吧。」
林雨桐點頭,「已經叫德海去查了。」
結果查的結果還沒來,驚動的各路人卻到了。先是弘晝兩口子,吳扎庫氏眼圈都紅了,「皇額娘,不是兒媳不心疼閨女。我跟她阿瑪想起來就疼的一宿一宿睡不著。可孩子過繼到宮裡,嫁給又是博爾濟吉特氏。他阿瑪剛求了恩典叫住京城……」
弘晝一臉苦笑,想解釋什麼到底是啥也沒說出來。
林雨桐才要說話呢,外面稟報說皇后來了。得了,公主受了委屈了,那是皇后的失職,她可不得趕緊過來嗎?
林雨桐不提和婉是不是受了委屈,許是夫妻倆中間有問題呢?她跟皇后只道,「看見和婉,像是看見了懷恪,我留著住段時間罷了。」
皇后當然不信這個話,回去就找下朝的乾隆,「和親王在正事上也從不提過分要求,這回卻叫和婉留在京城。緊跟著皇額娘將那孩子接去了,必然是有咱們不知道的委屈。也是臣妾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