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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上去,清楚的看到下面又百十個人圍在門口。一個個的扶老攜幼的,真像是避難來的一般。打頭的,是寥氏。寥氏帶著的,不是金濟那邊的幾個兒媳婦,反倒像是侄兒媳婦,也就是金濟的親生兄弟家的晚輩。
這是想幹什麼?
還真是神神鬼鬼的都給遇上了。
林雨桐站在上面,冷臉瞧著。終於有人看見林雨桐了,有那膽怯的縮了腦袋的,有逃避視線往別人身後躲的,可相反的,也有那反而愈發興奮的。
寥氏身邊有個低著頭的小媳婦,手在寥氏背後鼓搗的戳戳,看了林雨桐一眼,羞怯討好的笑笑,又跟寥氏咬耳朵說了一句什麼。
寥氏這才抬頭,「喲……是老四媳婦呀!」
她一說話,就懂靜下來了。一個個仰著頭朝上看。
林雨桐就問:「伯母帶著人來,所謂何事?」
寥氏一把推開扶著她的人,「侄媳婦……咱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如今大難臨頭了,那土匪要來了?人家為啥奔著這邊來的?還是因為你們這一房回來了!這災禍說到底,都是你們帶來的。那你們怎麼能不管大傢伙呢?瞧瞧瞧瞧……高門大戶的,這門一關,就跟個城樓似得,誰也不怕!可咱們呢?咱們小門小戶的,能擋住誰?這真要是叫土匪殺的殺搶的搶,禍害完了……那就都完了……你們咋就那麼狠心呢!」
林雨桐似笑非笑的看她們:「這是欺負我新來,不知道金家的事吧?金家落戶在這裡,我就不信沒有防備土匪的辦法!真要遇上兵禍匪禍,那山上的寨子就是退路!我是新來的,但老太太不是……族裡每年都派人去修宅子,這個規矩這麼多年來從沒變過。怎麼?那寨子不能用了?」
這話一出,後面的人很多人就竊竊私語起來,林雨桐隔得遠也聽不見說什麼。只能根據唇形勉強判斷,她們好像在說:「寨子還在修……誰修的……不知道呀!」
寥氏強勢的直接插話:「老四媳婦,你大伯不在。這都多少年沒上山了,誰知道這山現在是個啥樣?再說了,這拖家帶口的,進山是那麼容易的?你大伯帶著男丁,去西海沿子有事,青壯年男丁都跟著去了……剩下婦孺,壓根就不知道地方在哪……叫咱們怎麼去?再說了,這不是金家有這麼一處地方嗎?你這莊子這麼大,咱們也不要住屋子,只叫在你家這空地上,歇著就成了。」
那還真是巧,村子的男丁都抽走了。
這要是叫進來了,這不定裡面長著什麼歪心思呢。可這要是不叫進來,那大概說了,從今往後,金家在這一片可就混不成了。
可林雨桐還真就叫進了,一百多號人,往院子裡一關,其實也出不了什麼事。這人要不進來,只怕這戲就沒法往出唱。
她就說:「這是老太太的莊子,誰進來都成,只姓廖的只怕不成。」
寥氏一噎,輕哼一聲:「不進去就不進去!我不是那等只顧自己死活的人。只要族人都好好的,我便是被那土匪生吃活剝了,也是無怨無悔的。」
林雨桐卻笑:「伯母只怕去州府的車馬都準備好了,又何必說這麼些鹹淡話?伯母且去吧,你走了,我才好開門呀。」
寥氏跟後面那媳婦子對視了一眼,扭身就走。
林雨桐低聲跟金傘道:「交代下去,盯緊那個紅裙子的小媳婦。」
族裡人來了,直接往邊上的院子裡一安頓,米麵油菜的都有,你們自己做自己吃去。就是大肚彌勒,你又能吃多少?
既然把人送進來了,那這動起來,也就是這三兩天的事了。
學館裡的學生不能隨便出來了,都在裡面圈著吧。大房父子連同珅哥兒,都留在學館。
各房關好門戶,誰都不能隨意走動。
族裡人都是帶著孩子的,孩子是圈不住的。圈一天還行,兩天就開始吵著要出去。到第三天,別說孩子,大人都圈出脾氣了。
有那族裡的老婦人就開始吵嚷這要出來,「這是拿咱們當賊妨呀!」
這一個鬧,一群就跟著鬧。金傘站的遠遠的,看著裡面的人跟守著的幾個護院推搡起來。緊跟著,就一群流鼻涕的孩子,趁著這個空檔擠出來,撒著歡的亂跑。緊跟著就是一群婦人,著急這追,那個喊『狗兒』,這個喊『毛蛋』。
金傘看著那小媳婦混在裡面跑出來,一雙眼睛四處滴溜溜的看。遊廊兩邊有人擋著,想上去是不容易的。
她看了一場鬧劇,回去就稟報:「鬧起來了。」
林雨桐放在棋子,看四爺:「怕就是今晚了。」
四爺落了一步棋,輕輕的嘆氣,「那今晚就等著。」
今晚的莊子後頭的山林,格外的安靜。
一聲鳥雀的聲響都沒有。緊跟著,外面嘈雜了起來,遠遠看去,是族人住的那邊的院子。那裡隱隱的有火光冒出來,大人叫孩子哭的從院子裡沖了出來。
孫氏在院子裡站著,心驚膽顫的問三爺:「不會燒過來吧?」
「你老實呆著,燒不過來。」四房之前叫傳話了,說了,天大的事情都不許動。外面不管發生什麼,門都不許開。
林雨桐在家裡守著……火就是燒了柴房,沒有大礙。那本就是為了引自家去救火的。
本來火不用燒起來,但這不燒起來,族人也長不了記性。這個驚嚇,他們受也得受,不受還得受。